道路泥濘,赤足前行。
三花貓也是跟在宋遊身邊,邁著滴溜溜的小碎步,每一腳戳在泥裡,都是一個小洞,洞中梅花似的小腳印。泥巴給她的腳穿了一雙鞋子。
「呀!」
三花貓眨了下眼睛,是宋遊抬足落步將泥水濺到了她臉上,於是她邁著小碎步斜著跑,離宋遊遠了一點,繼續一同前行。
前邊有了人戶。
雨後晨霧中也漸漸看到了城池。
宋遊卻忽的停下了腳步。
三花貓跟著他停下來,仰頭看他一眼,又順著他的目光,疑惑的看向遠處人家。
幾座草房,前田后土,旁邊櫻桃樹。
幾個小孩兒正在偷櫻桃。
櫻桃素有「百果第一枝」之稱,才剛三月,卻早已經成熟了,綠葉之間一串一串的紅珍珠,掛滿了枝頭。有兩個小孩兒爬到了樹上,另外兩個小孩兒扯著衣服在樹下兜著,還有一個小孩兒負責望風。
道人停下看他們,他們便也看道人。
也就是這一下疏忽了,身後草屋中鑽出一道人影,而望風的小孩兒並未察覺。
「哪家娃兒!」
一聲大喊,驚得小孩們魂飛魄散。
樹下的三個扭頭就跑,樹上的兩個也慌忙從樹上跳下來,還好沒有鞋穿,不然肯定要把鞋子跑掉。
老人則持著柺杖當棍子在後面追。
宋遊微笑著看著這一幕。
突然想起前世的農村,小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到瓜果成熟時,便是孩童們大顯身手的時候。在這裡並不深究這種行為的對錯後果,只是到後來就好像換了一個世界,樹上結滿的果子再沒有孩童來偷了,就連來啄果的鳥兒都少了許多,只剩下老人空坐果樹下,感嘆時間和年華。
有小孩跑上了大路,從他面前跑過。
老人沒有追太遠,只停下呵斥。
小孩們縮著頭,於心有愧,不敢應答,遠遠避開老人的目光,也避開這道人的目光,只悄悄瞄幾眼道人身邊的三花貓。
沒想到道人卻笑著向他們討櫻桃吃。
有個小孩兒膽大,兜著櫻桃走過來,伸出黢黑的髒兮兮的手,先抓了一大把,想了想,手指又一鬆,漏下去一些,這才放到道人手裡。
「多謝幾位。」
「這是你餵的貓?」
「是和我一起的貓。」
「它不跑嗎?」
「她和我一起。」
「你去哪?」
「南畫縣。」
「前面就是。」
「謝過。」
「哈哈哈……」
小孩兒們蜂擁著,走上了一條小路,在泥地上腳步異常輕快,邊走邊蹦。
宋遊則低頭看向手上櫻桃。
剛下過雨,還是濕的。
不管是雨是露,都不必除,不管髒與不髒,都不必洗,只向口中傳。
完全熟透的櫻桃,連捏在指尖都得小心翼翼,放在掌心裡都感覺它們在顫抖,放入嘴中,自也不必用力,輕輕一抿它就破掉了。毫無酸澀,也不是很甜,是充滿汁水的櫻桃清香,差點感覺不到果肉的存在,清爽極了。
宋遊自然沒有忘了三花娘娘:
「三花娘娘要吃嗎?」
「貓不吃果子。」
「這叫櫻桃。」
「櫻桃」
「要吃嗎?」
三花貓又想說貓不吃果子,可突然想起自己是吃過果子的,於是想了想,才問:
「好吃嗎?」
「好吃的。」
「和山楂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
「有什麼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