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巍峨雄壯,又並不粗陋,佔據了視線裡的大半區域。
偏偏此處一片平整,視線所及之處,連一絲起伏都看不到,這不僅是大地之上唯一的起伏,也是唯一的一座山。
這山又不是土山,也不是矮山,它就像是一塊灰白色的巨石,若說有多高,自然遠比不得那些高原山脈和連綿重迭的群山,可它拔地而起,既不站在高原也不站在別的山上,分明只是平地上一座獨立的峰頭,如此便算是很高了,若是大霧天,山頂恐能穿透雲霧。
山體並不光滑,又很陡峭,上邊除了一些紮根於石縫間的古松,幾乎沒有植物。在這片遼闊的平原之上,它既顯得突兀,又覺得是點睛之筆,宛如此方天地的中心,給人以極強的視覺震撼。
這麼一座山,即使在別處看見,也會為之驚嘆,何況是在此處。
何況是一夜之間長出來的。
「……」
反正劍客眼中是充滿了震撼。
道人見了,亦是不免驚嘆。
平州山神是用了心了。
「過去看看。」
「好!」
一行人立馬起身,收拾行囊,往前方那座巍峨石山走去。
原本昨日是走了挺遠的,然而今早起來一看,這座大山卻似乎已經到了面前,佔據了視線中的一大部分,有一種近乎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遠遠望去,只覺氣勢雄壯無比。
走近一看,才覺險峻難以攀登。
繞山一圈,才知佔地有多廣闊。
這麼一座山,真是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成為名山盛景的,卻被道人一封書信便從平州數百里大山深處,借到了這從無大山的禾州歸郡來。
劍客震撼,道人亦然。
然而送別千里,終須一別,此時雪原事已了,便也是他們分別的時候了。
「舒大俠。」
宋遊轉身對劍客說:「此處已是禾州邊緣,你去光州,要南下折返,我和三花娘娘要繼續北上,便就在此山腳下別過吧。」
「好!」
劍客也很乾脆,與他抱拳:「便祝先生北上一路順風!」
在此別過,倒也是好事一件。
「也願足下尋親順利,早日找到自己的劍道,我和三花娘娘會在江湖中留意著你的傳說。」宋遊說道,「多謝相送。」
「但願有緣再會。」
「舒某有緣再會」
這一路走遍整個禾州,何止千里,無論是劍客的陪伴與護送,或是道人的指點,都並不簡單,一路降妖除魔,經歷也不尋常,只是兩人與三花娘娘都沒有多說道謝或扭捏的話,互相行了禮,便算道了別。
「徹!」
劍客翻身上馬,往身後來時路去。
大山邊上只留下一人一馬一貓,馬兒彷彿沒有感情,低頭吃草,貓兒目送著那離去的一人一馬,道人則收回了目光,仰頭看向這座大山。
「呼……」
只見道人對著山吹一口氣。
「嘩……」
山上碎石滾落,原本凸出的一塊山石變成了一塊石碑,生在此山中。
石碑上寫著一行字:
明德六年二月,舒一凡與黑馬自平州山神處借來鎮妖。
「走吧。」
道人收回目光,也轉身離開此處。
卻是彷彿已經預料到了,當歸郡人再次鼓起勇氣走入禾原,當年長的客商再次從此經過,見到這座突然出現卻又險峻巍峨的大山的震撼。也彷彿已經預料到了,未來千百年間文人墨客來到此處,見到此山後寫下的詩詞文章。
又彷彿預料到了今後這裡的香火。
敬山為神,本就是世間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