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估了自己的心志,更低估了沈景安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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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安衝出殿門之後,又有些後悔,從小到大,他從沒有對蘇禾黑過臉,說過一句重話。
他能忍受蘇禾對他不理不睬,也能接受她對他剋制疏遠,唯獨不能接受她如此傷害自己。
這哪是在傷她啊,分明是在他的心上捅了許多刀,還刀刀斃命。
他身上還穿著溼透了的衣衫,只能先回西側間沐浴更衣,再出來時,已經變回了先前那個羸弱的太子。
“蘇禾如何了?”沈景安恢復後的第一件事,依舊是喊來伺候的小宮女關心的問道。
“方才太醫來過了,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沈景安聽說她睡著了,才進屋在屏風處駐足看了眼,確認她是真的睡著了,而後走近在床榻邊,蹲下輕柔的將她落在額前的發撥到耳後。
她即便是睡著時,也是眉頭緊鎖,光是瞧著就能知道她這些年心中有多少苦。
沈景安知道她睡著聽不見,依舊低聲著道,“等我。”
見她睡得安穩,這才出了殿,問了沈徹在哪,尋了過去。
一進屋,就看到沈徹捏著林夢秋的手,兩人貼的很近,好似在說些什麼悄悄話,最讓人不可置信的是,沈徹的臉上似有笑意。
沈景安自認看人一向很準,當初頭次見到林夢秋時,他就知道此人喜歡沈徹,看沈徹的眼裡是有愛慕的光亮,而且沈徹會栽跟頭。
可沈徹不信,還嘴硬,之前說什麼來著,林夢秋與他無關。你瞧瞧你瞧瞧,眼前這還是當初雷厲風行,在戰場上呵斥風雲的沈徹嗎?何止是栽跟頭,簡直就是一頭栽進溫柔鄉出不來了。
沈景安情場不順,還要在這看對小夫妻情濃意濃的,簡直就是對他最大的傷害,實在是忍無可忍,咳了兩聲。
屋內的兩人這才回過神來,沈徹依舊氣定神閒的坐著,絲毫沒有被人撞見的尷尬,唯有林夢秋心虛,見到有人來,趕緊羞紅著臉站了起來,“見過太子。”
沈景安的一句免禮還沒說出口,沈徹已經護短的拉著人坐下了,還擰著眉橫了他一眼,“在他面前不必如此,只當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有人在場,林夢秋就放不開了,哪裡還敢和他拉拉扯扯的,拍開他的手,分開距離,紅著臉挺直著背脊,規規矩矩的坐著輕聲提醒他:“夫君,我們不可這麼失禮。”
沈景安雖然是氣沈徹,但看林夢秋如此拘束,生怕嚇著了她,沈徹又要與他翻臉。
只能呵呵笑著道:“阿徹說的是,都是自家人,弟妹在孤面前不必如此拘束。”
而後讓人重新上了茶,談吐與氣度又回到了上次進宮時的模樣,完全沒了方才那般的失態。
見林夢秋的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的落在自己身上,沈景安才放下了茶盞,“弟妹可是有事不明白?”
“我沒有不明白的,表兄裝病的意圖,方才夫君已經告訴了我,我只是有些好奇,表兄如此裝病不累嗎?”
而且一裝就是這麼多年,她演林夢媛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漏洞百出,若她能有太子這個耐心,想必萬事可成。
沈景安就抿著唇笑了,沈徹真是什麼都與她說,這份信任卻是難得。而後回想起為何會裝病,累嗎?一開始裝病是因為嚐到了甜頭,蘇禾會衣不解帶的陪著他,看他咳嗽發熱,就哪裡都不敢去,甚至也不提要出宮了。
後來則是入戲太深,連他自己都信了。
“還有就是,謊言或許能換來一時想要的,但卻虛無又短暫,太子表兄若是真心想要留住蘇姑娘,或許還是敞開心扉說實話,更有用。”
林夢秋這簡直是肺腑之言,她可是吃了說謊的虧,沈徹現在還時不時拿她騙人來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