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宋老闆進入海東,雖然空氣裡也瀰漫著化學染料的刺激味道,不過侯老闆還是看出自家工廠跟海東的差距,海東的廠區整潔,到處都是標識牌,還有一些警告牌,比如眼前這一塊板子上寫著“危險,重物通道”。
“舒彥和小瑜商量下來做的標識牌,現在只要海東一進來新工人,最先認的字就是這些牌牌,這麼做了,確實最近工傷很少發生了。”
老宋帶著侯老闆去印花車間門,滾筒印花機正在轉動,發出刺耳的噪音,兩人走過去,侯老闆總算是見到了傳說中的小瑜。
秦瑜穿了一條工裝褲和宋舒彥並排站著看印花機正在生產,小姑娘身上既有書卷氣,又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宋老爺問她:“怎麼樣?”
秦瑜從邊上工人的手裡遞過兩塊印花布,同一花型:“看看這兩塊布的不同。”
宋老爺和侯老闆拿起兩塊布,這兩塊花布都是白色的底子,上面印了紅色的花紋,整個花紋十分富有生活氣息,撐著傘穿著旗袍的女子,黃包車伕正在拉車,石庫門裡弄,飄落的梧桐樹葉,圖案就是當下上海街景,花紋疏密有致,遠看白底紅花,近看卻是上海街景,所謂遠近皆宜,正是海東花布的特點。
把兩塊布料放在一起對比,讓侯老闆驚歎的是:“這也太細膩了吧?”
如果拿秦瑜上輩子的標準來說,新的印花機印出來的花布就是高畫質畫質的電視機和大屁股電視機畫面的差異,這種差異在對比之下極其強烈。
秦瑜輕笑:“這個印花機,東洋人還買不到,就是他們搞到了這臺印花機,等他們根據這個設計,也改進了,起碼要一段時間門了。”
“這怎麼說的?”
“走,上辦公室去聊。”
幾個人一起去辦公室,秦瑜坐下跟侯老闆講述其中原委,這臺印花機能夠提高畫質晰度的細節設計是喬希跟秦瑜商討之後,喬希回去改進了設計,為了規避德國“nichtfurcha”的規定。也就是某些先進技術不得出口中國的規定,喬希用反向的辦法,他代表興華廠將這個設計在德國申請專利,然後授權給科恩使用,但是就這樣整機出口還是不行,不過因為興華廠持有這個技術的專利,所以興華廠可以進行加工。
興華廠加工了部件,等印花機過來,再安裝在印花機上,這樣就規避了德國限制出口的問題。
對東洋印染廠來說,這種技術同樣是不允許出口給日本的,所以他們壓根買不到,唯一的可能是知道市場上有了,想辦法獲得這種技術之後,進行復刻。但是,至少為海東贏得了時間門。尤其是馬上舉辦的國貨展上,相信這塊花布,會引起轟動。
“老弟,要不要趁著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給申明也添兩臺?”宋老爺問他,“就靠海東一家吃盡這一塊市場是不行的,帶你一起上。”
“具體投資是多少?”侯老闆問。
“我讓我們洋行處理這塊的張福喜跟你談吧!價格還是很合適的。”秦瑜跟侯老闆說道。
“行!”
憑著東洋人當前的技術水平,別人有了他也有是很方便的,所以得趁著機器價格還不貴的前提下,拉著大家一起上,上一場是靠著圖樣特點取勝,那麼這一場就是可以在質量上可以拼一拼了。
既然侯老闆是未來的客戶,秦瑜打了電話讓張福喜過來,晚上一起去雲海跟侯老闆吃飯,讓宋家父子作陪。
連著三輛車往雲海開,經過南京路,路上車來車往,報童大肆叫賣:
“賣報!賣報!海東紗廠宋世範姨太太互毆,打到巡捕房!”
“賣報!賣報!宋家一個月八百大洋不夠用,姨太太打架!”
“給你算一算,養一房姨太太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