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水。
阿森又微微笑起來,但這次似乎是一種釋懷的微笑,不再有苦澀的味道了。
「魚並不屬於魚缸,而是應該在大海里暢遊的。」他說著,雙眼似乎也漸漸地重新亮了起來:「寂寞,是因為不自由。」
「嗯?」我挑起眉毛。
阿森又搖頭,笑說:「我想,我明白為什麼幾年前一個好朋友,一聲不響就離開的原因了。」
「什麼?」我還是完全摸不著頭腦。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兩隻不同魚缸裡的魚,再怎麼把對方留下,也只會感到寂寞。」
阿森說著,抓了抓頭髮:「但是我竟然一直到今天才發現,他離開前早就說過,他有想要追尋的世界,就那樣而已。」
「追尋?」我想起阿齊說過的,關於離開是為了追尋的事。
「嗯,我一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中學畢業以後就再也聯絡不上了。我不明白為什麼被拋下,為什麼他會離開,我只一直想起他說過的,留在這裡總是感到寂寞。」阿森說。
「我一直搞不懂為什麼留下來會寂寞;也許我這個朋友做得不夠好,沒辦法分擔他的喜怒哀樂吧?我想。」他又繼續說道。
「但是一直到剛剛,我才領悟了為什麼。寂寞,是因為不自由。」阿森又輕笑起來:「他啊,只是一條被困在魚缸裡的魚,所以寂寞。」
「魚本來就不屬於魚缸。」他說。
我望著阿森,問:「那現在你的朋友在哪裡?」
阿森聳聳肩道:「某個快樂的大海里吧,我希望。」
「但我覺得,就算自由了,身旁沒有對的人分享一切,也還是會寂寞吧。」我說。
阿森瞥了我一眼,勾起微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那你是嚮往大海的魚,還是喜歡留在魚缸裡的魚?」我問。
阿森看著我,好一會兒才說:「在大海或者魚缸都無所謂,只要是我關心的人在哪裡,我就去哪裡。」
我也回望著他,內心仔細地琢磨著他說的話。
「人活著,有太多可能留下的遺憾了,所以什麼原則都無所謂,只怕想說的話、想做的事,再沒有下一次。」阿森說。
我很認真地反覆想著阿森這番話,一直到回到宿舍樓下,被阿森提醒我才發現阿齊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