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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想過很多遍,當時候拋下鎮裡的一切,跑到城裡上大學,說是為了追隨阿齊的腳步,其實當中也存有對弟弟的承諾。
阿齊如果是當時的我面前那個提著燈,一直往前跑,一直讓我疲於追逐的領路人,弟弟就是在我跑得累了的時候,在我耳邊說「不要放棄」的那個人,那個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的理由。
來到大學就快半年了,我一次也沒回過家,也沒有打過一通電話回家,不想也不敢聽到老媽和弟弟的聲音。對老媽也許是一種愧疚,對弟弟也許是一種畏懼。
害怕打電話回家的時候,聽見弟弟的壞訊息。
只是我沒想到,壞訊息不是我不去找它,它就不存在的。當事情發生的時候,壞訊息會自己來找你;如何逃避也沒有用。
按下內心的躁動,決定不向阿齊告白後的第二天,如往常般到講堂去上課,阿森又踢我椅子,我正想回頭叫他安靜點的時候,我忘了切換靜音模式的手機居然在此時響了起來。
這陣鈴聲把大家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一臉尷尬,匆忙把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正想馬上按掉不接,卻發現來電顯示是老媽。我愣了幾秒,還是按下了不接來電。
手機停止作響。教授繼續教課,學生繼續上課。然而我的視線依然黏在手機熒幕上,手指還微微顫抖。老媽打電話給我……我心中閃過各種可能性,大都是不好的事情。
阿森繼續踢我椅子,我回過頭,狠狠地說:「夠了。」
他似乎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只是木訥地望著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我搖了搖頭,又回過身,努力把注意力移回課堂上,但我的視線卻不停瞄向桌上的手機。拜託,不要是壞訊息。
好不容易熬到課上完了,我馬上衝到課堂外,撥打老媽的電話號碼。
「喂?媽,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吸鼻子的聲音,我的心涼了一大截。
「喂?說話啊?」我催促道。
「萍啊……」老媽的聲音總算傳進耳裡了,但並沒有讓我放下心來。
「發生什麼事了?」我努力阻止自己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你弟他……」
我的心跳彷彿漏跳了一拍。
「阿弟他怎樣了?你話不要說一半停住!給我說清楚啊!」我聲量不自覺提高了起來,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有的不禁朝我投來好奇的目光,我急忙走到校樓外,朝籃球場走去。
「他發燒了,燒到三十九度……」老媽斷斷續續地說道。
「什麼?」我停住了腳步。
「把他送到醫院了,他們說他出現中風現象,現在還在昏迷,怎麼辦?」老媽急切問道。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我很沒用地直接吼回去,希望這麼一吼就可以把我那明明很堅強的老媽給吼回來,或者把我的弟弟從昏迷中吼醒來。
老媽不說話了,只是一直在電話那頭哭著。
「我現在就搭下一趟火車回家,等我回來再說!」我匆忙切斷了通話,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熾熱的午後,籃球場上沒有人在打球,我站在空無一人的觀眾臺階上,只覺得陽光就快把我烤熟、蒸發掉了。
那一刻我害怕得連耽擱一秒的時間也沒有,匆忙跑回宿舍,把東西收了收,就趕著要出發去火車站。從這裡搭火車回家,要兩三個小時,我天黑前應該可以趕到。
才跑出宿舍,卻見阿森在宿舍樓下:「喂,阿萍!」
「我不得空,下次再跟你說!」我此刻真的沒有時間和他說話,只想馬上衝回家,衝到弟弟的身邊……無論如何不能夠浪費一分一秒。
即使我多麼用力不去思考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