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寶嘉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手背,這可是技術活兒,要看仔細一點啊。
巴尼似乎是行家,只見他手中的木棒快速而有規律地轉動,摩擦很快產生了高溫,在巴尼的耐心繼續下,樹洞中漸漸有了濃煙冒出,巴尼哇哇叫了兩聲,終於濃煙漸大,他反而小心起了,添了幾片樹葉在枯草上,付下身吹了幾下,火苗突然從濃煙中竄起——這火,終於生好了!
這樣不靠外力,真正的鑽木取火,在巴尼看來似乎是很尋常的事情。林洛然她們買來的一部分牛肉在後備箱,此時取出來串樹枝,今晚就吃烤牛肉了。
火堆以一種不緊不慢的姿態慢慢燃燒著,添柴似乎也是一項技術活兒,火勢太小不能起到驅寒的作用,太大了容易讓柴火後繼無力,牛肉在火苗上漸漸變成金黃色,發出誘人的香味時,林洛然她們也知道巴尼為何懂這些。
巴尼也是布須曼人,但是卻屬於靠近大城市邊緣的部落,後面當權政府規劃,將他們習慣打獵遷徙的範圍劃做了保護區,被禁止捕獵的布須曼人也不懂種植,只有四下流散,巴尼的父母在城裡找了小工,艱辛度日之餘,屬於難得一見的開明布須曼人,送巴尼去上了學,雖然只念完中學,但是巴尼如今做著收銀員之類的工作,雖然混的不是很如意,和一般的布須曼人倒是天差地別了。
但是幼時所學的鑽木取火之類的布須曼人的生存技能,巴尼還沒有忘記,所幸他還會英語,這一趟因為有他,倒是叫林洛然她們輕鬆許多。
只灑了鹽沫兒的牛肉串林洛然她們覺得一般,巴尼卻吃的很香甜。
吃完了牛肉,兩個男的將吉普車留給了林洛然和寶嘉,他們兩人則準備就著火堆對付一夜了。
吉普車裡都是沙塵,寶嘉雖然不是嬌小姐,但從小也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再說那些蚊蟲,聞見新鮮的血液就盯住不放,叫她很是苦惱。
林洛然在吉普車的前座閉目養神,寶嘉一個人霸佔了二人座的後面,聽見一陣噼裡啪啦拍蚊子的聲音,林洛然正想給她丟個「清潔術」,聽見寶嘉啞著嗓子幽幽地說:
「小然,我以前覺得自己挺苦的,就沒看見過爹媽長啥樣……長大了還要連累你們,連累外公……今天看著一個孩子口渴,只能去嚼植物的根,你說我們這樣的,算什麼苦?」
一句話說得林洛然默不作聲,她還記得剛剛認識寶嘉時,她還是一個從帝京來的小太妹,冷著一張臉生人勿近,雖然物質上比她們這些小地方的姑娘不知道好多少,但是精神上呢?
有的人總是強調精神上才是最重要的,可那也是在能活下去的情況下吧?比如像非洲這樣的地方,像布須曼人,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為何在幾人剛進營地時,還能聽見他們的歡聲笑語呢?
這是不是滿足感的原因?
得到的越多,人的慾望就會變得越強大嗎……比起苦修,林洛然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她嘆了一口氣,決定不費神去思索這些優點哲學辯證的問題。很快就在前座進入了定——這沙漠上無處不在的火性靈氣,文觀景應該比較喜歡吧?
寶嘉盯著玻璃窗數蚊子,她是水木雙系,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無法修煉,也是實在睡不著,見林洛然和文觀景都在入定中,她乾脆悄悄開了車門,準備下車透透氣。
林洛然留有神識預警,寶嘉有什麼危險她隨時都能救,也沒太在意。
寶嘉坐在土丘上發呆,卻輕咦了一聲,突然往沙丘彼端跑去,幾步之後,人竟然詭異地消失在了漫天的黃沙中。
突然失去寶嘉的氣息,林洛然陡然睜開了眼睛,翻身下了車,往這沙丘奔去,夜裡起了風,沙漠上漫天都是飛舞的黃沙,夜梟的叫聲刺耳,目不能視的綿延沙丘中,哪裡還有寶嘉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