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剛吃飽了飯,肚子有底,身體暖和,繼續往山上爬。
大約半下午,就到了山頂。
此時已是深秋,山下烈日光照之下宛如初夏,山頂寒風凜冽之中又宛如寒冬,倒是下方景色依舊開闊,一眼能看到很遠。
那座曾為當地國都、規模不小的纖凝城在此時看來,只是一個鑲嵌在大地上的正方形小方塊兒,被當地人稱為海的湖泊也成了一個小湖,湖對面原本看來挺高挺大的山也變得扁平溫柔了許多,大地仍是金色的,雲與自己齊平,在地上投下陰影。
宋遊坐著吹風,試著找了找自家童兒,無論是她在湖邊垂釣,還是在湖岸邊與妖僧相鬥,在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都看不清楚。
尋找一通,也只是看了一遍風景。
漸漸地身體變冷了。
「唉……」
道人本來還想在山上睡個午覺,過個半天的神仙日子,可惜太冷,便也只得起身,在山上走走。
畫中世界的人多是從湖邊或南北兩端的邊界走出來的,西邊是蒼山,蒼山高大,沒事往上爬的人本來就少,山頂邊緣又驚險,尋常人即使到了山頂也不會無緣無故走到山頂已有坡度的邊緣去——倒是當時三花娘娘鑽過了柵欄,已到了畫中世界的邊緣,若是時機對的話,她一不小心就可能從畫中世界走出來,若是走出來,應該就在這裡。
道人拄著竹杖,卻是走到了懸崖邊緣,踏著山上枯草,緩步行走,細心感受。
冥冥中好似有一條線。
卻又看不見摸不著。
在畫中世界,這條線是分明的,任何人都能摸得到,無法逾越。
這條線好似也與現實有了一定影響。
道人幾乎是沿著這條線行走。
不知不覺間,這條線在他的感受中好似變得清晰,自己似乎真的觸及到了現實世界與畫中世界的交錯之處,甚至恍惚之間,有些難以分清自己究竟走在現實世界還是畫中世界,有時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遠方,景色也有些恍惚,不知屬於今時今日,還是數百年前。
可惜稍作站定,心神稍一清晰,一切便又回到了現實。
即使如此,道人也知足了。
這不得不感謝當年孔待詔賜予的引子,感謝當年竇大師請他入畫中,給他的感悟。
於是繼續往前走,細細感悟這條線,感悟兩個世界的交界,也感悟一個因巧機憑空誕生的小世界的玄妙,使原本的感受變得更清晰,原本對於此道的感悟收穫逐漸加深,越發深入。
也算是一場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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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黃昏便至,太陽落到了自己身側連綿群山的頭頂,隨時可能落下去。
這條分界線便更加清晰也更加模糊了。
清晰在於道人十分清楚的感知到了它的存在,模糊在於道人有時已經分不清現實與畫中,似乎往前一步,再落腳便不知究竟會踏到哪裡。
若能長久停留在此感悟,宋遊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從這裡反向的進入畫中世界。
自然,只限自己。
「……」
天色暗下來了,山下萬家燈火。
此時自家頂樑柱多半都回客棧了。
再待下去,恐怕三花娘娘要覺得自己迷路在了山上,或是遇到了什麼危險,該擔憂了。
宋遊搖頭微笑,果斷轉身離去。
天光昏暗,摸索下山。
走出不遠,頭頂就傳來了輕微的翅膀拍打聲,是燕子來找他了。
多半三花娘娘也擔憂了起來。
……
不知不覺,又是一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