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忙,「出城時本不知雪原邊界有雷公廟,何況此時寒酥大疫,百姓十不存三,家家戶戶房門緊閉,在下就算有心想要為雷公買香,也找不到鋪面。」
「下次記得!」
周雷公倒也沒說什麼,將頭一仰,恢復原本神像威嚴大氣睥睨天下的姿態,身體便迅速變得僵硬,也恢復了塑像的模樣。
廟宇中神光亦暗淡下來。
宋遊從神像上收回目光。
轉頭往外一看,大地昏昏沉沉,天空渾濁不堪,風雪之下,早晚都似黃昏,實在不知已至幾時。
大概是半下午了吧?
「……」
宋遊隨便在廟宇角落便坐了下來,盤腿靠牆,對他們說道:「今日是除夕,便委屈兩位,在此度過一夜吧。」
外頭北風呼嘯,如訴如泣。
奇妙的是,廟中卻很平靜,好似無論外頭風雪再大,都統統進不來。
時間越來越晚,昏黃的天光也暗了下來。
平原之上,不同樣式的小廟隔一大段距離就有一座,幾乎連成線,黑夜之中偶有光澤閃耀,是有妖邪趁夜外出,被廟中的神靈當場剷除。
今夜卻有一座廟宇亮起了火光。
火光明黃,照亮一片。
小廟亦抵擋著滿天風雪。
宋遊將神臺上密密麻麻的竹籤都取了下來,怕是兩個大籮筐都裝不下,以之點火,能燒好一陣。
借著火光,吃過了晚飯。
宋遊依然盤膝坐著,神情寧靜。
三花貓坐在離火堆很近的位置,盯著火堆烤著火,只留給他一個小背影,身後一條尾巴一下下拍打地面,不知想到什麼,忽然轉頭看向道人:
「除夕是過年嗎?」
宋遊目光一抬,與貓兒對視,立馬便露出了笑意:「三花娘娘聰明。」
「今天就過年嗎?」
「這幾天都過年,今晚上午夜過後,就是新的一年了。」
「……」
三花貓想了想,抬起爪子,低頭舔了幾口,然後才對他說:「今年過年好像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才好。」
宋遊靠牆坐著不動,笑著對她說:「總過一樣的,也沒什麼意思,偶爾有個不一樣的,三花娘娘這一輩子都會記得。」
「一樣的也記得。」
「那就是三花娘娘過目不忘。」
「過目不忘……」
「是。」
宋遊又瞄了眼前邊的劍客。
劍客亦是盤膝坐著,一動不動,沉默不語,常常面露思索之色。
宋遊知曉,他在思索他的劍道。
練武這種事,對於個人而言,多數靠的都是經年累月的練習,天賦悟性大多是定死的,自己能選擇的,唯有練與不練。
劍術便是如此,練則進,不練則廢。
若是劍道,前半段也靠練習,揮劍千千萬萬遍,屬於自己的劍道自然顯現。到了高深便要參悟了。而如他這般到了以武入道的邊緣,能否破了那一層壁障便看自己能否悟出大道,天人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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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無疑極其艱難。
長夜漫漫,正適合思索。
道人兩眼盯著前邊,既看火堆,也看三花娘娘,同樣面露思索之色。
一方地界的先天神靈,依託天地,本就難除,這雪原大妖又有保命神通,簡直天生難亡,若是雷部正神加上鬥部靈官合力都不能將之剿滅,宋遊即使下山五年道行飛速增長,也絕不可能以蠻力將之滅殺。
雷部周雷公,已有主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