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記大嗓門的吶喊效果卓越,他眼前的人群無比迅速轉頭回望,周遭的人們更是以他為中心呈輻射狀推擠退開了好幾步。學長見機不可失,立刻往前鑽進人群中的縫隙,轉眼間他們終於來到了橋口邊緣。
一塊寫著『三重』字樣的箭頭牌子底下是佈滿帶刺鐵絲的拒馬。身穿防護衣、手持衝鋒槍的erp人員堅守在拒馬前與市民們對峙。在路燈照耀下那些滿頭大汗的erp人員是顯得相當得驚慌與無奈。
「沒有!天哪!根本就沒有開放這回事!散開!通通散開!」
然而近乎喪失理性的群眾完全不理會員警的說法,他們只是不斷輪流重複著謾罵與咆嘯,一下哭喊乞求一下高聲詛咒,有些後方群眾更是朝橋口的erp人員丟擲水瓶與垃圾宣洩不滿。
「放我們出去!」
「我是人!我要活!」
「我的女兒正在發燒!她正在發燒!醫院已經沒人了!」
「天殺的給我開門!街上有一堆出血症的人到處亂跑!」
「政府說過不會放棄我們的!不會!」
「幹你孃!叫你們指揮官出來講啦!這裡誰負責!?」
「求求您發發慈悲吧!拜託!拜託啊!」
「我有錢!你們要多少?」
一名老婦人從皮包裡拿出一疊千元大鈔,她充滿顫抖的雙手將鈔票遞到erp人員的鼻子底下,員警則毫不客氣地將她猛然推開。
「給我退後!退後!」
千元鈔票在路燈下漫天飄揚,新臺幣落地後被又驚又怒的人群踩在腳底下,現場的絕望氣氛又舔了一筆。在如此混亂的場面中,洪建良始終保持著清醒與專注,他突然壓低了身子靠向武萱等人。
「你們看…你們注意那個人。」
他偷偷指向一名站在員警身邊不斷咳嗽的中年大叔。他的口罩已經染紅了,但現場沒多少人察覺,包括erp人員。
「他…他有出血症!」志偉驚恐的低語。
「等等留意現場的動靜,我們要把握任何機會。」建良對志偉說。
那名正在咳血的中年大叔臉色非常的差,他身子開始劇烈晃動、雙腿顫抖。終於……他引起了erp的注意。
「這位先生!請你退開…這位……先生?」
員警的手正搭上大叔的肩膀,原本摀住雙嘴的大叔猛然扯開自己的口罩,血水自口沿著他的下巴直流而下。現場所有的喧鬧頓時中斷,氣氛凝結。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碰我啊!」員警向後踉蹌跌坐在地上。
「退後!退後!」另外五名erp迅速抄起衝鋒槍,朝大叔靠近。
「他生病了!他需要治療!」武萱朝他們大喊。
只見有名員警拿起無線電對講機開始一連串緊急通報,那名大叔模樣虛弱,嘴角冒著血泡的他看起來隨時會倒下。
「所有人退開!他是帶原者!很危險!」erp舉起雙手大喊。
突然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讓員警們停下腳步、迅速回頭。只見一群臺北市市民從員警身後的死角鑽進erp與拒馬中間的縫隙,他們十幾個人大力的推動拒馬,洪建良與葉志偉赫然身在其中。
「嘿!」erp人員抬起衝鋒槍驚怒的大喊。
然後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一名帶著生病女兒的父親手上拿了根鐵水管,站在倒地的員警身旁猛然揮下第二記打擊:他的暴行像是無名的炸藥,一股難以言喻、以恐懼為藥引的行動力在人叢中猛然炸開,一槍未開的erp被市民們撲倒、圍毆。咳血的中年大叔被撞倒,百來個臺北市民踩過了他一齊撞向帶刺的鐵拒馬;兩座噸位重的拒馬在人浪的推擠中逐漸自橋口被推開。
中興橋自此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