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晏瞳孔疾縮,扯住顧問然喊道,「先去救他!」
他們這艘貨船上已經跳上不少水匪,顧問然即便聽到他的話,卻也只能咬牙道,「不行!」
他走了,崔晏怎麼辦?
顧問然把崔晏牢牢護在身後,高喊了聲,「武英,去接江大人!」
溫武英自顧不暇,他身前圍著五個水匪漢子,實在有苦難言,只能握緊刀子努力想要殺出一條血路。
一時間,所有侍衛和水匪們廝殺起來。
天邊打了一個怒雷,雨像從天而瀉的洪水傾落,又是一道驚濤駭浪,兩艘船徹底被浪濤分離開。
崔晏眼睜睜看著客船上溫連被人挾持住,漸行漸遠,他只能看到雪亮的刀尖染著冰冷的寒意,抵在溫連的喉嚨上,滲出一滴滴鮮紅刺目的血珠。
渾身冷透,不知是被冰雨浸透,還是被海水澆濕,崔晏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他推開顧問然從腰間拔出匕首,方要自己下船,便見溫連在客船上,朝他蹙眉搖了搖頭。
他看到他用口型輕輕說,
「冷靜點。」
「別過來。」
溫連被人綁住手腳,扔到船艙裡,渾身濕透,水滴滴答答地從額發間滴落,稍顯狼狽。
他抬眼看去,一個男人坐在他方才睡過的小榻上,翹著腿,眼睛如同惡狼一樣打量著溫連。
外面兵刃相接和皮肉綻開的聲音還在響起,溫連穿書以來還是頭一回遇到如此兇險的場面。
上一次,好像還是十五歲的崔晏拿刀子抵著他的時候。
他嚥了咽口水,靜靜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男人懶散地倚在榻邊,用刀尖挑起溫連的墨發,仔細看著他的臉,問,「你就是太子殿下?」
他們並不知道誰是崔晏,誰是溫連。
但是卻能精準知道哪一艘是載著太子的客船,說明他們船上有內鬼。
可能是藏進了江家的府衛裡,或是顧問然帶來的侍衛。
如果他認下太子身份,對方說不定會真的把他當成太子,這樣崔晏他們那邊也就少了些威脅。
溫連強逼自己鎮定下來,低聲說道,「不是。」
聽到他的話,男人果然笑了,「還堂堂太子呢,慫包。」
刀尖沿著髮絲緩緩落下,冰冷的刀沾著雨水,在溫連側臉上拍了拍,男人淡淡道,「這皇宮裡的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細皮嫩肉。」
溫連沒有應聲。
男人倒也不急,自言自語起來,「半月前截得那頭豬,好像是什麼戶部糧官,肥頭大耳,一看便知是大魚大肉養起來的。」
他蹲在溫連面前,惡劣地扯起嘴角,笑道,「太子殿下,你猜那頭豬後來怎麼樣了?」
離得很近,溫連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海腥味,或者還摻雜著血的氣息,令他本就暈船的身體更加作嘔。
他眉頭皺得很緊,搖了搖頭。
男人似乎很滿意看到溫連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大笑著道,「這麼肥的豬當然要拿來宰了,老子賞了他一個凌遲之刑,太子殿下以為如何?」
溫連倏忽想到顧問然閒來無事時曾提起過,之前賑災糧三次都沒能送進通州,聽說都是被水匪劫走了,而那些水匪的下落,沒人知道,也沒人提及。
恐怕都是這樣死在了這群畜生手裡。
溫連心底寒意更甚,不清楚對方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剛想開口應對,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打鬥聲,不一會兒,一個水匪壓著個人走進來。
「頭兒,從外面貨堆裡找到個藏著的!」
聽到這話,溫連愣了愣,抬眼看去,對上了核桃戰戰兢兢的驚恐目光。
他竭力忍住險些脫口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