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顧自己風流快活。你呢,就知道慣著他捧著他,好不容易向他開個口,連許個婚的情面都沒有!”
染血的手指緊緊摳住袖口,錢皇后微微顫抖著,臉色慘白慘白。
“前腳和你敘著舊,後腳就寵幸別人,還是在你宮裡、在你眼皮子底下寵幸的!這重的是哪門子的情?醒醒吧!別傻了,不要再騙自己了!他口頭上的愛,不過是說給旁人聽演給旁人看的,就為了他那點好聽的名聲!給他繡東西,給他祈福,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
說到氣憤處,青蘿舉起袖口,蹭地抹掉臉上淚水,抬腳便踩向地上的三陽開泰,一下又一下,發洩著心中的怨恨。
原本精緻乾淨的繡品,血跡之外,又被一個個黑灰腳印繼續蹂躪,凌亂不堪體無完膚,一如青蘿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皇后亦如是。
她無言辯解,更無法再逃避,被迫直面這殘忍的現實,平日總是彎起的唇角耷拉下來,延出無盡蒼涼,親和的臉龐再不見半點明亮笑意,變得暗淡無光,瞳孔中那口乾澀荒寂的枯井一點點湧出泉水,奪眶而出,如斷了線的珠簾,簌簌而下:
“你說的這些,我如何不知?”
在青蘿的記憶裡,錢皇后從來都是笑著的,哪怕先前差點被廢,也是笑著應對。可以說,這是她頭一次瞧見錢皇后的淚水,不由得停住動作,怔在那裡。
原來錢皇后也是會哭的。
“我的爹爹哥哥都死了,我沒有孩子,靠得住的親人只剩下他,沒有別的指望。我只能選擇愛,無條件的愛,相信他的愛,才有活下去的理由。不然,若心裡全是恨,那該有多痛苦?想起死去的爹爹和哥哥,想起枉付的這麼多年,該如何熬過往後的日子?”
錢皇后哭得心碎而哀傷,她痛苦的捂住臉龐:
“我不敢死,我要死了,爹爹和哥哥就真的白死了。青蘿,恨比愛更難捱,我恨不起呀。”
青蘿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殘忍的事。
她殘忍的揭開了一個可憐人苦苦掩蓋的傷疤,冷酷的摧毀了對方溫情生活的信念,使其不得不直面殘酷的現實,留下滿心傷痕。
“對、對不起。”她手足無措,磕磕絆絆道:“我、我怎麼和周貴妃一樣了?不敢衝他發火,淨拿你撒氣。”
錢皇后搖搖頭:“是我不中用,沒有攔住他,你怪我也是應當的。”
“不。”
青蘿也搖搖頭,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她,抽泣道:
“你也是個苦命人,沒有能力選擇,更沒有能力反抗,大家都是困在瓦罐裡的蛐蛐,相比其他人,你從沒有找過誰的茬,向來與人為善,已經很難得了。這事再怪,也怪不到你頭上,都是那個處處甩籽兒的撲稜蛾子造的孽!”
錢皇后心下一陣感動,淚珠又嘩嘩落下,青蘿見她如此,登時心軟了,趕緊安慰道:
“你別難過,其實他對你還是不錯的,不管多花心,始終給你留了位置。我方才是在氣頭上,說話也沒個輕重,不能作數的,你莫往心裡去。”
話畢,她又起身拾起那個三陽開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