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瀟抿了口暖熱的牛乳茶,問道:「丞相這個時候開始喜歡他了?」
林鴻道:「他那時也還是個孩子,臣比他大好些歲。拿走他的東西那晚,臣在父親的靈前發誓,從今往後要保護好他,讓他不受那些大人的傷害。」
燕雲瀟看著他:「那丞相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四年前的秋……」林鴻猛然止住話語,這段經歷太隱秘,只有他和皇帝知道,說出來便會有被識破的風險。
可他向來不會拒絕皇帝的任何要求。
正當他左右為難之時,燕雲瀟卻道:「罷了,丞相不願說便不用說。朕只想知道,丞相為何如此喜歡他?寧願為了他至今不娶?」
林鴻道:「臣自他還是個小孩子時,便發誓要保護他,往後數年中,這已成了臣的執念。所以當這種濃厚的情感,遇到某一個契機,轉化為愛情,那便是無可抵擋的了。」
燕雲瀟靜靜地望著他:「你有多喜歡他?」
林鴻道:「臣願等待餘生,只求他多看一眼。」
燕雲瀟神色複雜:「即使他利用你、厭惡你、報復你?」
林鴻微笑道:「臣心甘情願。」
「即使他踐踏、羞辱、輕視這份感情?」
林鴻道:「那有什麼關係?」
「即使他並不如你所想的那樣美好,即使他的內裡是個冷漠、暴戾、自私的壞人?是個可以為了一己私慾而不擇手段的狂徒?」
林鴻輕嘆了口氣:「他是自由的風,想去哪裡、想做什麼、想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他的選擇和權力,臣喜歡他一切。」
隔著飄飛的火焰,林鴻和年輕的君王對視著,訴說著他的深愛。
那是一廂情願的愛,是隻有付出、不求回報的愛,他眼睛很亮,似乎只要說起那個人,天上便亮起了漫天星辰。
皇帝不知道他說的那個人便是他,可是沒有關係,今天他對著這雙夢裡的眼睛訴說衷腸,他已終生無憾。
燕雲瀟皺了皺眉,藥力已經消退,他開始感覺到疼痛。
林鴻立刻發現了他的不對,關切道:「是不是傷口疼?讓臣扶皇上回營帳休息吧。」
燕雲瀟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願意為那人做什麼?」
林鴻不假思索:「為他喪失一切,是臣心之所向。」
小鄧子走了過來,燕雲瀟將手臂遞過去,被扶著站起身。他回頭望了林鴻一眼,輕聲道:「朕知道了。」
「朕先休息了,丞相陪百官享用獵物吧。」
燕雲瀟在小鄧子的攙扶下進入營帳,林鴻坐在篝火前,斟了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次日天氣轉陰,皇帝帶著百官回朝。
下一次的朝會上,燕雲瀟提出設副相一職,為丞相分憂。百官不知皇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敢貿然發表意見。丞相卻當堂表示贊同。
副相之位由在祭祖大典上立下大功的前京城守備谷源成擔任。自此,自燕朝之始便丞相一人獨大的局面就此改變。
而後皇帝又藉故削弱了林相統領百官之權、暖閣辦事權、自由出入宮廷權。百官都看出來,皇上要對林相秋後算帳了。
但當事人林鴻卻絲毫不慌亂,甚至頗為如釋重負。
十一月底,皇帝派林相去京城南邊的隨州,嚴查大戶佔地一事。
林相一走,京中蠢蠢欲動。
首先便是都察院。林鴻在先前幾樁大案中展現出狠辣的殺戮手腕,都察院早已不滿,現在皇帝擺明瞭立場要辦他,都察院立刻領銜上奏。
然後便是朝中的林氏族人,他們對林鴻早已懷恨在心,此番抓到機會,在奏本中大書特書。中下層官員也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