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真不怪殿下,也不怪公孫敬聲。公孫敬聲假裝沒聽見,那些人的秉性臣很是瞭解,反而得認為殿下和公孫敬聲怕了他們,很有可能接著辱罵殿下。”
小太子自出生到現在還沒受過這種委屈,難怪他難受的心口悶痛。
劉徹想象一下兒子被一眾無賴罵懵了,心口又悶又疼。他壓著滿腔怒火問:“朕聽京兆尹說抓到郭解了?這些人跟郭解什麼關係?”
張湯禁不住問:“陛下看出來了?”
“行事作風跟郭解二三十歲的時候一個德行。”劉徹放下筆錄。
張湯:“郭解的門客友人以及他的崇拜者。”
“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張湯來的路上認真考慮過:“那些人身上殺氣很重,臣打算先從人命入手。郭解,恐怕無法定罪。臣打算先嚇一嚇他,看看還有沒有臣沒掌握的罪證。”
劉徹搖頭:“郭解不怕。這招對你才抓進去的那些人有用。”
“為什麼沒用?”小太子弱弱地問,“他很壞啊。”
張湯清楚郭解的事,劉徹叫他說。張湯苦笑,官府掌握的那些罪證都是郭解大赦前犯下的。既已赦免,如今自然得既往不咎。
“很壞很壞的人為什麼可以赦免?”小太子真不懂。
帝王和酷吏都被問住了。
劉徹沉吟片刻:“據兒認為不該赦免?”
“可以赦免,打架,偷盜。殺人不用償命嗎?”
劉徹無意識點點頭:“張湯,先想想哪些罪不可赦。郭解的事押後審理。”
十惡不赦
張湯善於揣摩聖意, 寥寥幾句話就叫他明白陛下決定今日之事從嚴從重處置。
走出宣室的那一瞬間張湯就想到一條——惡意殺人!
劉徹卻沒空考慮這些,他一直抱緊兒子:“據兒嚇著了?”
小孩一向膽大,有表兄奴婢以及禁衛護駕, 不可能害怕。小太子抓住老父親的衣襟:“難受,父皇……”
劉徹難受的想哭,他不止一次跟春望聊過希望兒子無憂無慮到幾歲。最初二十, 後來十八,再後來十六, 近日說到十二歲, 不能再少。
然而兒子六歲就看到世間黑惡。
“據兒不難受。”劉徹安撫性拍拍兒子的背, 無聲地喊:“春望, 皇后。”
春望怕皇后有事稍後才過來, 親自前往椒房殿請人。
衛子夫來到宣室接過兒子哼唱民間小調搖籃曲。
劉徹瞪她, 有這樣哄的嗎。
小太子在母后的懷抱裡眼皮越來越重,一盞茶左右, 小腦袋無力地垂下進入夢鄉。
衛子夫:“據兒還能睡著說明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據兒一向睡得容易。”劉徹提醒她。
衛子夫點頭:“不然叫他一直哼哼唧唧說難受?”低頭打量兒子,“那些人說他仗勢欺人, 據兒打也打了, 不該這麼難受才是。”
“你說他裝的?”劉徹面色不善。
衛子夫說不準:“我倒是希望他裝的。”
“據兒難受不是因為險些受辱。”劉徹微微搖頭,“與其說他難受, 不如說他生氣。”
衛子夫糊塗了。
劉徹解釋, 小孩不懂殺人者為何不用償命, 惡貫滿盈者為何能逃脫廷尉的處罰。衛子夫聞言不禁問:“為什麼?”
劉徹被問得呼吸停滯片刻, 無奈地說:“……大赦。”
衛子夫恍然大悟:“據兒是不是叫陛下為難了?”
劉徹搖頭:“據兒倒提醒了朕。這些遊俠實乃猖獗。朗朗乾坤, 光天化日之下, 他們竟敢帶著刀劍齊聚東市。不加以制止,郭解斬首之日他們敢殺入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