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兒子。
小太子的硯臺上雕有花草, 很適合少年用。這硯臺不貴, 即使溢價張湯也承擔得起。有了這個硯臺, 兒子入太學後無人敢在他的衣著用品上做文章。
甚至有人無心碰到硯臺還會惶恐不安。
張湯上次錢不夠, 這次備足錢, 正要拿走硯臺,橫出一隻手, 耳邊傳來:“價高者得。”
手的主人以及說話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酒蒙子東方朔。
張湯鬧不明白, 東方朔要硯臺做什麼。
東方朔也有一子, 跟公孫敬聲年齡相仿,不如張湯之子聰慧, 無論太學招生標準是家世、年齡亦或者學識其中之一, 東方朔的兒子都沒有資格。他因求了劉徹, 學校破例錄取, 用得著硯臺。
張湯早年是透過劉徹舅舅田蚡的門路上來的, 東方朔靠一篇文章自薦。雖說當前張湯比東方朔位高權重, 可這點也表明東方朔有些腦子。
張湯能想到的,東方朔自然也能猜到。
太子賣的這些東西, 便宜又用得著的不多。買了硯臺一舉兩得的好事,東方朔豈會便宜旁人。
霍去病年少想不到這層,衝趙破奴微微搖頭:“誰知道這倆人怎麼想的。不管他們,看看有沒有你想要的。”
趙破奴給他荷包,挑挑揀揀,一會選中兩個,左手毛筆右手蹴鞠:“太子殿下,這倆多少錢?”
霍去病拿出兩塊金幣:“據兒,夠嗎?”
小孩哪記得住那麼多物品價格,他找韓子仁。韓子仁微微點頭,小孩奶裡奶氣地說:“夠啦!”
一手攥著一半硯臺的二人看過來,趙破奴把蹴鞠往上一拋,腦袋接住:“去病,比你上次買的好。”
“我家據兒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霍去病衝他晃晃荷包,“再看看?”
趙破奴出身低微,又從關外流浪到關中,很清楚一個銅板就能活命。換成旁人賣東西,同樣是霍去病出錢,一個蹴鞠十錢他都覺著貴。小太子不一樣,送他和霍去病有錢也難尋的匕首,還是兩把。憑這點他也支援霍去病日日來捧場。
趙破奴把毛筆往腰間一塞,蹴鞠給霍去病,矮下身子繼續挑。
張湯和東方朔相視一眼,硯臺是太子的,別的東西也是太子的,他們何必盯著這一樣。
東方朔眼疾手快,摸到一塊玉佩,上面雕著一隻小狗,很適合兒子這兩年佩戴。
張湯心想,早這樣多好。隨即他把荷包遞給韓子仁,買下硯臺。唯恐又有人想不開跟他搶。
吳琢給小孩準備了一個小盒子,韓子仁把荷包裡的錢倒盒裡。霍去病不意外物品溢價,但看到這些錢足夠買倆硯臺,心底多少有點想笑,一笑表弟聰慧,二笑這些官吏平日裡看起來陽春白雪,遇到討好儲君的機會,誰都不例外。
其實也有例外,以前廷議時舉薦李廣領兵出擊匈奴的汲黯。
上次劉據賣東西的時候,他在最外面看一會就走了。這次沒有急著離去,臉色也稱不上好,不怕人聽見似的嘀咕:“東西市什麼東西沒有,陪個孩子在此胡鬧。”
站在他前面的司馬相如臉色驟變,誰這麼不要命了。
回頭一看汲黯,大漢第一文豪懸著的心落到實處,朝皇帝心腹之一、侍中桑弘羊身邊移兩步。桑弘羊感覺有人靠近,扭頭看到司馬相如,他又往旁邊移一步,給司馬相如騰出空位:“先生有事?”
司馬相如很是隱晦地朝身後瞥一眼。
桑弘羊離二人不遠,汲黯的話他也聽見了,“不必管他。小太子又沒有逼咱們買。再說了,小孩子能有多少東西?全拿出來賣,咱們也買得起。”
司馬相如岳父卓王孫乃大漢鉅富,其女卓文君跟司馬相如好上,卓王孫送了許多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