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春見過的仙獸魔獸多不勝數,對這東西本來絕不可能有什麼興致。
但還是配合道。
「嚯!還真挺大的,」宴春說:「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陰陽魚。」
尹玉宸帶著宴春湊近水邊,兩個人慢慢挨在一起坐下。
這兩條魚這幾天都是尹玉宸喂,這東西開智靈智也很低,並不能感知到尹玉宸是要生吃它們還是要活剝了它們,只見餵食的來了,便游到他身邊轉悠,顯得很親近。
見他不給吃的,還朝他身上吐水。
宴春笑著說:「看上去真的開智了。」開智生物的眼睛到底不同,這宴春還是能看出來的。
所以宴春更確定,尹玉宸說的是真的,他就為了救這兩個蠢物,被打得半死,還得罪了許多人。
宴春決定一定要幫尹玉宸。和大師兄說說就能行吧……只要保證自己再也不跑了?
宴春想到這裡有些悵然,她想起了她可悲的命運。
說起她的命啊,那怎是一個慘字了哈哈哈哈哈。
但她不能自己一個人慘,否則死了都不甘心啊。
人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得到之後又失去,而她印在命魂鏡中的一生,都在反反覆覆地經歷這種痛苦,如墜入十八層人間地獄。
她不服啊。
「嘩啦」宴春正出神,冷不防被陰陽魚噴了一臉水。
溪水清涼,宴春一激靈從那命魂鏡中殘破的慘劇之中回神,然後聽到身邊小師弟的輕笑聲。
「嘖,這兩條魚確實欠下湯鍋。」宴春抬手要擦臉,尹玉宸遞給了她一個純白的手帕。
宴春接過來,表情卻有點複雜,這年頭還有人隨身帶手帕?
修真之人自然用不上,掐個除塵法訣就好,就算是凡間的男子,也只有過於講究的公子哥兒才會帶這玩意。
宴春一時間有些好奇尹玉宸拜入山門之前的來歷,見他這般心思單純又溫柔恭謹,怕是在凡間也是一位生在氏族的翩翩公子吧?
不過宴春沒有問,她沒興趣。
尹玉宸看著宴春把手帕按在臉上擦水,一時也沒有說話。他恨不得自己是那手帕,恨不得自己親手給她擦,可他只能憑藉意志力把自己釘在地上,透過遮眼的白布,肆無忌憚地看著宴春。
等到宴春擦完,他伸手把手帕拿回來。
陰陽魚又朝著尹玉宸噴水,噴濕了他的頭臉和衣袍,他卻並沒有拿手中的手帕擦拭自己,任憑冰涼的溪水自清雋的眉目滾落,然後將手帕悄無聲息地貼著心口揣好。
不去理會朝他要吃的的遊魚,心裡琢磨的卻是這一次不能強行化用那兩條魚,他還需想其他辦法在外門比試之中取得名次。
他側頭看宴春,眼中的慾念猩紅熾烈,全都被一片薄薄的白布擋住,只展現一副溫良模樣,迷惑宴春。
暮色四合,兩個人安靜地坐在溪水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尹玉宸在外門的好玩事兒。
天知道尹玉宸此生就沒快活過幾天,沒什麼好玩的事情能說出來逗弄宴春,絞盡腦汁地說了幾件事,笨拙又無趣,自己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但是宴春聽得興致勃勃,她不覺得無趣,再怎麼無趣,還能比泡在滌靈池不見天日無趣嗎?還能比被迫看著自己悽慘的未來無趣嗎?
宴春一直帶著淺笑,一手託著下巴看著尹玉宸,一手時不時伸手去逗弄陰陽魚。這兩條魚確實傻得出奇,沒一會兒就忘了吃東西的事情,繞著宴春的手轉來轉去,把水中攪出了小小漩渦。
陰陽魚身上反射出的淡淡靈光,正好朦朦朧朧地映在兩個人的周身,倒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宴春好奇道:「你眼睛不能見天光,但現在已經是夜晚了,不如拿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