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菜譜上瞄到過。
很快第二道又繼續端上,上湯焗龍蝦。這道更貴了,一盤十元9角,是廣州菜系裡的名菜,須用活蹦亂跳的大龍蝦下鍋烹製,漂亮瓷盤上還點綴著西藍花胡蘿蔔等蔬菜。
阮蓓緊張地屏了屏呼吸。她在計程車上聽到戴維耶的洋名,以為楚勳請她吃比較貴的西餐,待到廣德酒樓才舒了口氣。豈料楚勳給她遞來選單一看,這家粵菜比某些西餐廳貴得多。
她表現得泰然淡定,前面幾頁佯作隨意翻過。好在後面有供一般食客點的菜譜。譬如滷水鵝肝一份五塊6角,已經是她認為最貴的了,青菜和涼拌三絲都只要8角、一元。
隨後楚勳拿過去劃拉兩道,點的都是前兩頁的名菜。
此時正是晚餐點,店裡跑堂小廝穿梭來去,忙得不亦樂乎。他們這個座卻顯然比別的上菜要快,她睨了眼對面男人冷峻模樣,或許大堂經理在後堂特地囑咐過。
左銓鈞只是市井出身,一頓十塊尚能過去。倘若貴得太多,阮蓓自覺消受不安。
阮蓓祈禱第三道是自己點的滷水鵝肝,這樣第四道應該就上青菜,涼拌三絲甚至可以不必了。
然而緊跟上來,竟是老火芡實烏雞湯。兩個人吃六道菜,她開始顯出焦慮。
楚勳面無表情覷著,看女孩不自覺含起的紅唇,心裡好笑。
她臉上卻是鎮定的,坐姿亦窈窕,不散漫,也不像驕矜名媛的刻意講究。
她端著小腰肢兒,肩膀平柔,耳側有細耳釘,是洋商人賣的那種玻璃小珠子,能在燈光下折射光澤,現時很流行。
但被她的兩根松花辮遮擋得時隱時現,格外璀璨。
他用燙茶水涮了下湯碗,示意旁邊的小廝盛雞湯。都知道楚二爺此人俊逸冷冽,甚有潔癖,哪怕給他把東西已弄得乾淨,他也須再涮一涮。小廝給楚二爺恭敬盛完,睨了眼對面樸素的美人兒,又如法炮製給阮蓓涮了碗盛上。
也不知道是否親戚,還是走了天大幸運,被楚爺瞧上了。嘖,楚二爺是出名的笑面閻羅,俊美惑人的背後是把狠刀,姑娘可能架得住?
阮蓓道聲“謝謝。”
“將柳蔭當做芙蓉帳,明朝駙馬看新娘,夜半挑燈有心作窺妝。
地老天荒情鳳永配痴凰,願與夫婿共拜相交杯舉案。”
飯店二樓的戲臺子上,伶人正唱著粵曲《帝女花》。這家廣德酒樓在外省的店,店店可聽到醇正的粵腔,很是吸睛。
阮蓓不自覺抬頭,看著上方,跟隨鳳冠霞帔的女旦翹了翹蘭花指。
楚勳幾分意外:“你會唱戲?”
南下的遺貴直至上一輩,都對戲痴之入骨,他自然也不陌生。
阮蓓斂回神,點頭應道:“是。我姥爺從前就是戲班的,後來去了,班子就散了。我小時常被逼著學,學唱腔學舞步。但從沒上過臺,上中學後就生疏了。”
楚勳睨了眼她纖美柔荑般的小指,嗓音柔沉道:“我姥爺也痴戲。有機會能給我聽聽麼?”
周圍很吵鬧,他這句卻像穿破空間獨說予她。念及姥爺時的辭調,莫名顯得溫和含蓄。
阮蓓聽得心思悸動,忙謙虛道:“我只一個人在家唱的,要唱給外人該獻醜了。”
楚勳也未強求。
但他想做的事,便沒有辦不成的,除非他已無趣。
看女人微抬手腕開始喝湯,杭月青旗袍,袖長到腕骨上方一點,露出瓷白的面板。
右邊兩枚細銀鐲,很久前的老款,細得分量輕薄。但做工精緻,落在她手腕上,被她戴得銀白髮亮,使整隻手看起來都矜貴。手面白得能窺見底下青色的血管了。
他鬼使神差地執起筷子,給她夾了龍蝦過去。心裡置喙,他可不經常和女人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