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清道:“孩子這是要出痘。”
懷清一說出痘,哪位夫人身子晃了晃,差點栽倒,旁邊的婆子急忙扶著她:“夫人……”
範夫人一揮手道:“妨事。”
看著懷清道:“若出痘怎不見有痘?”
懷清道:“如此症候才更急,以令千金的症狀來瞧,系感受外邪,表裡不清,當解表導滯,待痘疹出來,再用透發之法解之,可愈。”
可愈?範夫人眼睛一亮:“姑娘是說大姐兒病能治?”
懷清點點頭:“不難,我先開一劑解表導滯的方子吃下 ,明兒再瞧,若見了痘就好大半了,這痘最怕不出,只出透了汗,溼氣外行,自然就好了。”
說著寫下一方,範夫人即刻叫人去抓來灌了下去,是夜,頭面現痘,範夫人大喜,次日一早忙又去接了懷清過來。
懷清這次來,見屋裡多了個漢子,瞧年紀有三十五六的樣兒,雖五大三粗卻頗有威勢,舉手投足很有幾分江湖氣,懷清就琢磨這人是幹什麼的,當官不像,鹽商更不像,鹽商狡猾卻沒有如此深重的江湖氣。既不是鹽商,卻能住如此的奢華的私宅,就真耐人尋味了。
範夫人顯然頗高興,忙道:“夜裡痘就出來了,姑娘瞧。”
懷清看過去,見小傢伙頭臉上出了三顆水痘,範夫人又撥開孩子的小衣裳道:“胸前背後也都出來了,只是不多,夜裡有些咳嗽,想來是癢的難過,總想用手抓,我怕她抓撓破了,回頭落下疤,昨兒跟奶孃輪著班守著她,才沒抓破,姑娘再瞧瞧,如今可還用什麼藥?”
懷清仔細瞧了瞧道:“風邪溼熱從肺衛而透,方發為水痘,既已出痘,再開一方徹底發出來就是了。”寫了一方,用升麻葛根,杭芍甘草防風,蟬蛻,薏苡仁,生扁豆,車前子,神曲,麥芽,生薑小棗,意在發表透疹,利溼和胃,後痘漸出漸安。
半月後,範夫人設宴酬謝懷清,懷清不好推脫,來了方知,這位範夫人根本不是什麼鹽商夫人,乃是江南鹽幫的幫主夫人,那天的漢子正是如今的鹽幫幫助範江。
懷清之所以知道這些,是範夫人自己跟她說的,範夫人道:“懷清姑娘是個聰明人,又救了我家大姐讓她一命,我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了,我丈夫是鹽幫幫主,天下鹽幫是一家,之所以知道姑娘的神醫之名。也是因汝州府的鹽幫。”
懷清奇怪的道:“汝州府也有鹽幫?”
範夫人笑了:“有人就得吃鹽,有鹽就有鹽幫,汝州府有鹽運使衙門,又怎會無鹽幫,只不過,汝州府遠沒有江南富庶,鹽幫也不過勉強維持罷了。”
懷清道:“夫人跟我說這些,莫不是有話要傳給哥哥?”
範 夫人道:“姑娘果然是玻璃心肝兒,不瞞姑娘,鹽幫苦,鹽幫難,外頭人看到的都是鹽幫的風光,鹽幫得的好處,哪一個知道鹽幫的難處,鹽引都捏在鹽商手裡,鹽 幫的兄弟們不過是想賺餬口的飯,不得已販賣一些私鹽,罪不至死,張大人來江南,明著是查臬臺的案子,暗著卻是奔著鹽道來的,舉凡江南的官兒,江南的鹽 商,沒有不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有前幾日通判衙門哪檔子事兒了。”
懷清道:“我哥既受皇命,自然要秉公執法,怎敢有一分私心。”
範夫人道:“不是私心,是老百姓的命,張大人在南陽的時候一心為民,南陽的老百姓都喊大人一聲青天老爺,大人既是南陽百姓的青天,也該是江南百姓的青天,幫主只是希望無論到何種地步,請大人顧念著江南的百姓對鹽幫手下留情,我們夫妻縱死也對得起幫裡的兄弟了。”
懷清略沉吟道:“夫人怕什麼?”
範夫人苦笑一聲:“老百姓哪有不怕官的,鹽幫再厲害,也不過是老百姓罷了,當官的一句話,就能奪了我們餬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