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就沒有一刻對付過。
「開了眼了…鬱策給沈檀漆整理衣擺。」
「何止,還在旁邊給沈檀漆乖乖守陣呢。」
「鬱策,鬱策是不是腦子抽了……?」
「是啊,簡直就跟我那山下懼內的表叔一個德行。」
話音落下,其他仨人紛紛忍不住看向最後說話的那個小弟子臉上。
那小弟子乾咳了聲,興許也覺得自己的話實在太離譜,低聲道:「我瞎說的,瞎說的。」
其他三人這才收回目光,「切」了一聲。
真能瞎說,沈檀漆和鬱策要是有那種關係,整個嶸雲宗早就得被這事兒掀個底朝天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遠處,鬱策望著已經消失在幻境石陣裡的沈檀漆,沉思,「哪裡看出來的……」
他有懼內麼?
沒有吧。
下次收著點。
濃霧散開,沈檀漆立在幻境裡,緩緩睜開眼。
率先入目的,是自己似乎短了一截的胳膊,他變小了。
他先是微怔了瞬,隨後像是想到什麼,沈檀漆猛地抬眸,瞳孔微縮。眼前是一條狹窄巷子,散發著煙味,酒氣,和偶爾路過身邊濃妝艷抹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
天空懸掛一輪朝陽,陽光晴朗,沈檀漆卻通體發涼。
這是他的家,他十歲時的家。
十歲那年,他被樓上花盆不慎砸了腦袋,腦震盪,十歲前的記憶都砸沒了。家裡拿不出錢給他治病,叫他自己忍著。炎炎夏日,他覺得自己險些死在那個不到三十平方的小屋。
哥和妹妹在床前抓著他的手守著他,一邊抹眼淚一邊求他別死。
後來命大,有哥哥打工掙來的錢勉強拿點藥治病,湊合活過來了。
十歲那年,他病剛好些,家裡給妹妹的學費拿不出手,爸媽把她關在家裡,讓她以後在家養家不要上學,哥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說要自己掙學費回來。
沒過倆月,哥帶學費回來了,工傷補償款,胳膊沒了。
十歲那年,爸媽吵架要離婚,一個說對方只知道搓麻將,一個說對方只知道喝大酒。
坐車去離婚的路上,出車禍,雙亡。
哥從那以後就再也不上學了。
他畢了業,也跟著到了城市裡,租房,賺錢,一起供妹妹繼續讀書。
他不想看到面前的一切,不想再看。
沈檀漆抱著自己,緩緩蹲在小巷中間,一個酒瓶子從二樓窗戶飛來,正好砸在他面前。
碎屑飛濺。
「沈二,回家做飯!」
他抖了抖,下意識想要逃離這裡,他不想再看到這裡的任何一張臉。
於他而言,這裡不是家,這裡更像地獄,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地獄。
沈檀漆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越在恐懼中,他現在反而突然變得冷靜。
眼前只是幻境,都是假的。
只要他能克服幻境,他就能出去了。
不用害怕,過去的事情都已經結束,沈檀漆,別怕。
你現在有家,有金魚和芋圓,還有……鬱策。
他攥緊指尖,循著記憶中的路線,沿著堆積各種髒亂垃圾的老舊樓梯,一步步向上走,到處都是鐵鏽,酒臭,還夾雜著誰半夜吐在路上的嘔吐物。
二樓住著三戶人家,除了他們家,就剩一個年邁的老奶奶,和一對臨時住在這的小情侶。
那對小情侶很愛看電視,沈檀漆小時候長得好看,招人喜歡,經常被允許過去看一會。
不過他倆經常為了該誰拿遙控器而吵架,以至於沈檀漆對各種狗血電視劇,和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