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放鬆而自然,漆黑蓬鬆的頭髮,隨意抬起的左手,流暢的背肌……光線在他身上留下最真實的陰影。
枕側的手機突然震動,殷遙回過神,視線移過去,看清螢幕上的來電。
她意識到自己是有點激動的,手心微微地發熱,可當她接起電話時,卻又不確定電話那頭的是誰,有點遲疑地貼著話筒餵了聲,“……小山?”
並沒有人回答,但殷遙分明聽到輕微的呼吸聲。
“肖樾?”她不自覺地叫他。
幾秒後,聽到一聲極低的“嗯”,殷遙莫名愣了一愣。
“你……收工了?”
“沒有。”
肖樾的聲音有一些明顯的沙啞,殷遙不經思考地問他:“你生病了麼?”
問完想起曾經有一次也是這樣,那時他在橫店拍《明月》。
那算是他們最好的時候。
不知肖樾是不是也記起這個,他沒有回答。
電話裡過分安靜,似乎都無話可說,可偏偏誰也沒掛。
後來,是殷遙先說話,她怕這樣拖沓著耽擱他拍下一場,壓著亂糟糟的心緒說:“我打電話,是想和你道歉,也許有點遲了……就算分開了,也想讓你知道,我並不想傷害你,那時我說的話不是真心的,對不起。”
肖樾低頭站著,五臟六腑都被扯了一下。他手邊是張矮桌,雜亂無章地擺滿化妝用品,狹仄的化妝間悶得像蒸籠。隔著破舊的木板門,外面是奔忙的劇組人員,嘈雜的指令無可避免地竄進來,他的右手疼得難受。
憋著勁過這種生活五個月,被她一個電話弄散了意志。
聽筒裡,殷遙的聲音艱澀,“我後來想一想,你說得對,我不該因為他結婚就跑去招惹你,的確很不負責任,你怪我是應該的,我把你的生活都弄亂了。”
說到這,好像夠了,又好像不夠。
她盯著手裡的相片,理智在此刻壓過了其他,輕輕地說:“希望你以後都好好的。”
肖樾聽明白她的意思,怔怔地攥著手機,半晌沒說出話來。
他以為……
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嘴唇僵硬地動了動,自嘲地低頭一笑。
緩了半分鐘,後背靠到門上,淡聲說:“我懂了。”停了下,“吵架的事,你不用道歉,我也說了過分的話。”
隔著電話線,殷遙無法看到他的表情,聽他這麼說,便道:“那好,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吧。”
想想又說:“我看了你的新戲,很好。”這一句語氣刻意輕鬆了些。
肖樾沒什麼回應,嗯了聲。
門外,有人來叫肖樾去拍下一場,小山和那人鬧了起來,動靜不小。
“急什麼急什麼!等會兒拍怎麼了,什麼人啊,還不是他把我們肖樾坑過來受罪!”
大抵是太氣憤,他的聲音穿牆破壁,一扇破門根本擋不住,連殷遙都聽到了那頭的嘈雜,只好對肖樾說:“你去工作吧,我不打擾你了。”
說完,沒聽到肖樾應聲,她等著他掛電話,但不知為什麼,他一直沒掛,亂糟糟的聲音不斷地傳過來。
殷遙以為他忘記摁掉,於是自己切斷了通話。
化妝間的門被拉開,小山剛把那人罵走,怒火正沖天,下一秒轉身看到肖樾,立即換了臉,“怎麼樣?”
“我去拍戲。”肖樾把手機遞給他,往前走。
小山愣了愣,跟上去問他:“和殷老師聊得怎麼樣?”
肖樾一句都不想回答,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小山藉著劇組的大燈,看清他的臉色,心裡猜到了結果,失望地嘆口氣。
白忙活了。
殷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