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青漠漠一片混沌,有淅瀝的雨下著,麻雀落在廟坪已發綠芽的棗村上,焦躁地哇哇叫喚。此刻,空氣中似乎都能夠嗅到一種從大地深處湧動著出來的澎湃氣息。
這時候,將村民們和工人們號召而來的“總料理”張海軍終於出現在了數以千記的人群的大前頭,他拿著大喇叭,聲音已經沙啞,大聲叫大家維持好秩序,不準亂來!
隨後,他冒著雨從人群自動散開的甬道往小轎車的方向走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個青壯漢子,抬著一個兩米長的木板,木板上蓋著一塊塑膠薄膜。
目睹了這一切的胡憲峋毫不遲疑,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便衣保衛人員趕緊跟著下車,見張海軍領著人過來,他手插入兜裡,緊貼著胡憲峋,然而,他卻被這個老人一把推開!
“領導,今天你來了,我們就找你!如果你沒來,我們也要去市裡,去省裡!去首都!”
張海軍已經走到胡憲峋身前。
這個中年漢子的衣服和頭髮徹底溼透了,雙眼通紅,嗓子是沙啞的:“沒別的,我們這些泥腿把子不曉得講話,就是要為我們的董事長討說法!您看這裡,這是包括了云溪村在內的龍灣鎮、觀沙鎮的農民,龍景園產業園的工人在這段時間一起寫的請願書,都摁了名字和手印,一共是一萬一千六百五十八人!如果您覺得還不夠,我可以帶您去鎮裡、縣裡更多的地方走走逛逛,聽聽更多農民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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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張海軍掀開了木板上的薄膜,木板上露出一疊厚厚的白紙,白紙很大,約莫有一米寬一米五長,颳得幹兇的西北風一吹,那一疊極厚的白紙飛了起來。
第一張白紙上大寫“請願書”三字。
這三個字下面,有一段為張雲起請願的文字,只是翻飛在空中,看得不大清楚,但是那漫天飛卷的一張張大白紙上,一個個手寫著的歪歪斜斜的名字,一個個鮮豔血紅的指印,卻是清晰的落入到胡憲峋已經動容的眼眶裡。
這個老人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請領導為我們做主!為張雲起做主!”這時候,張海軍竟然一把抓住那張請願書,在數以千計的注視下,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胡憲峋的身前,濺起了一溜泥水。
他將請願書高舉頭頂。
男兒膝下有黃金,誰都沒有意料到這個云溪村的第一強人,竟然會跪下!
然而,在他跪下後,撲通撲通的跪地響聲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不多時分,村口的馬路旁、田埂上、月牙河兩岸和山包上,數不清的人群朝那個老人跪了下來,高舉著那一張張寫滿了歪歪斜斜的名字和鮮紅指印的白紙。
在綿綿春雨中,胡憲峋無聲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那雙眼睛裡早已經湧滿了熱淚。
他拾起張海軍扔在地上的喇叭,站上了小山頭,語氣懇切地說:“鄉親們,工人們,我是一名人民公僕,哪有人民跪人民公僕的道理?我胡憲峋今年59歲了,腿腳不好了,我請求你們先站起來好嗎?”
然而,回應他的是寂靜。
淅淅瀝瀝的春雨中,農民和工人們依然跪在泥濘的地上,依然高高舉著那寫滿了名字和摁滿了指印的白紙,用那飽含懇切期待的目光,盼望著老人給條明路,給條活路!
這個清瘦的老人再次舉起了喇叭,深情地講道:“我胡憲峋也是窮苦農民出身,和你們一樣,經歷過太多吃不飽飯的苦日子,現在那個叫張雲起的年輕人帶領著你們發家致富,闖下了今天這樣一幅大好局面,所以我很能夠理解你們為他求情的心情。今天在這裡,我胡憲峋可以向你們保證的,只有一句話: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認可的方向,永遠都是正確的方向!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決定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