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彼一時,說好的不相離也不是離了,所以不用太當真,不過上下兩張嘴皮碰一碰,說的不是真話。」他肯定鬼遮眼,加上喝了點小酒,因此才會識人不清,竟和他爹定下娃娃親。
聞言,衛海天眸光輕縮了一下,微露悔意。
「就是,又不是我姊夫,喊什麼小名?你要是不懂禮,我可以把書架上的《禮記》借給你,你多看幾遍就曉禮知義了,不會做出畜生不如的混帳事!」不放過冷嘲熱諷的蘇明章在一旁幫腔。
不是姊夫就不能當親人嗎?蘇小弟口才了得,走毒舌派,日後必大有成就,十個御史不敵他一人。衛海天腹誹。
他只是來送半扇羊肉,至於嗎?
眼角一瞄,坐在繡前的身影不停抖動雙肩,笑得好開心,他被蘇家父子言語凌虐,她坐視不理,甚至無聲嘲笑他的可憐處境,真是父慈子孝、一家和睦,其樂融融……
唯一的受害者只有他。
不過他也不是不會回擊,而是有愧於心不敢胡來,如果能讓他們忘卻昔日他做的糊塗事,狂風暴雨再大也無懼無畏。
其實他爹也一直不諒解他當年的退婚,失去一個好友比少掉一個不孝子更難受。
「兩位說得是,書讀得多的人就是一肚子學問,可我是個打獵的,聽不懂你們的大道理,真是太失禮了,蘇伯父、蘇小弟有容乃大,應該不見怪我的識字不多。」
一聽他「自謙」的奉承話語,蘇家兩父子真的被膈應到了,兩張相以的面孔瞬間漲紅,最給氣的,哪有人臉皮厚到這種程度,明明懂了他們話裡的嘲諷卻故意裝傻,讓人生吞了水蛭一般,吐不出來又噎不下去,梗在喉頭直犯噁心。
「姓衛的,你知不知羞恥,以前你對我姊姊做過什麼事當真忘了一乾二淨了?別以為送了半頭羊就能一筆抹去!」站起來還沒他肩膀高的蘇明章沒法心平氣和,宛如見到仇人般的想扎人一千針。
「我還送了野雞、兔子、獐子肉,你們吃不吃?蘇伯父好酒,改日我打頭大老虎,拆了虎骨、虎鞭給你泡酒喝,你們想吃什麼野味儘管開口,山裡野味多,應有盡有,要不弄個蛇羹、蛇膽、蛇血也是大補之物,你們兩位臉色看起來都不是太好……」乍青乍白。
那都是被你氣的!蘇明月在心裡嘆氣。
「吃吃吃,整天的吃,沒你的野味我們就過不下去了嗎?七月流火還一直叫我們補身,存心補過頭好流鼻血是不是?」看起來最需要補的蘇東承是虛不受補,這些年酒喝多了,傷了身子骨。
「多吃點肉總是沒錯,瞧我生得如此健壯便是口不離肉,反正滿山遍野都是跑著的飛禽走獸,多獵點加菜。」
蘇家這三人都太瘦了,一點也不長肉。看著如同一轍的偏瘦身形,衛海天的內疚感更深了,他認為全是他的錯,沒讓他們吃好的、穿好的,過得窮困,因此一個個痩得見骨,見不到三兩肥肉。
其實他才是真正誤解了,蘇家的近況雖然今不如昔,但還不至於吃了上頓沒下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也有三斤釘,他們手頭上還有些銀子,只不過以往的大魚大肉吃多了,他們反而喜歡清淡的食物,一家人本就吃得不多,四菜一湯足矣。
長得痩是天生使然,蘇家還真沒出過胖子,數代下來都是纖痩體型,長個不長肉,與吃多吃少無關。
可是看在衛海天眼裡,那就是餓的,蘇東承的喪志失意連帶著拖累兒女,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全靠女子支撐家計,這能好到哪裡去?還不是拖過一日是一日,直到把唯一支應門楣的月牙兒給拖垮了。
他沒法光明正大給予幫助,讓蘇家重振當年的風光,但起碼一點吃食他還辦得到,改善飲食。
「不必!你哪來哪去,我們不缺那口吃的!」臭小子敢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