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聲。
好在祁琛也似乎只是玩笑般的隨口提議。
他輕笑了兩下,轉身走向一側的開放式廚房。
姜晚笙循著腳步聲看過去,她順帶用餘光打量一圈這個房子。
諾大靜謐的空間被光影渾然切割成兩個區域。大片明亮,小片昏暗。
平層粗略估算兩百多平,除了她所站立的這塊玄關處只有一盞搖晃的暗燈,其餘地方大大小小燈光遍佈,就連踢腳線位置也裝上了感應式燈源。
縷縷光束重疊交錯,襯得室內甚至亮得有些刺眼。
男人站在島臺旁。
他垂眼不緊不慢拿出一個玻璃杯,放在淨飲機卡槽上,手指觸點一下螢幕,按下製冰按鈕。
脊背平坦,清瘦骨骼撐起線條利落乾淨的輪廓,斜射而下暖光攜裹,在他的身形一圈暈出淡金色。
姜晚笙有一瞬的失神,彷彿看見四年前的祁琛。
從小她就患有輕微的夜盲症,經常半夜口渴時懶得下樓倒水,便會摸索到手機,藉著夜盲症這個由頭,發訊息讓他下樓去給自己接水。
那時從家裡別墅二樓往下望,他的背影就和現在一樣。
安靜無人的昏夜裡。
她總是睏倦地怔松著圓眼,半蹲在樓梯扶手邊側,無理取鬧又撒嬌地使喚道:“要三塊一模一樣的冰塊。”
對上祁琛那雙寵溺溫柔的雙眸,她彎唇,提起蔥白的指尖隔空在他眉眼中心虛虛點兩下,不厭其煩地強調。
“只要三塊,聽到沒啊?”
很輕的三聲“嗵”響——
冰塊從製冰口垂直掉落進杯中。
男人回頭,五官與記憶裡的少年重疊,眼底卻蒙上一層難以忽略的冷淡與疏遠。
他目光睨過來,問道:“要喝水麼?”
思緒裡殘存畫面倏然間被打亂。
姜晚笙收回胡思亂想,反應慢半拍,頓了幾秒後,才緩緩搖頭:“不用,謝謝。”
“很晚了。”她蜷了蜷手指,很自然地說,“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嗯。”
他斂回視線,頭也不抬。
正欲轉身,眼前最後一幕,讓她驀地蹙緊眉心。
淨飲機螢幕上顯示水溫100c,大概是被調錯了檔位,祁琛沒有察覺,他側目看向落地窗外,下顎線透不出任何情緒。
杯子並未擺在卡槽正中央。
他的虎口緊挨杯沿,水流滾燙冒著熱氣,順著那塊面板往下流。冷白乾淨的手掌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拓染上一圈深紅色。
可祁琛不為所動,像是失去感官一般。
“祁琛,你的手!”她驚呼一聲。
直到掌心被一股暖熱緊緊包裹住,帶進冷水裡沖洗,他才姿態散漫地轉正身子。
氣流微卷,手臂和溫軟的力道緊貼。
他垂眼往下看,女孩長睫低低地壓著,因為無措輕微亂顫,唇線緊抿泛出點白。她指甲扣進他的手心,淡粉色月牙在暖橙色燈光下有些模糊。
姜晚笙邊箍著他的手仔細沖洗,邊小聲嘟囔:“都燙紅了,明天說不定會起水泡。”
她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或者說是因為某種久違的習慣,整個人被一種緊張的情緒籠罩著
祁琛唇角不動聲色地上揚。
喉結微滾,溢位一聲很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