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寒的聲音沉悶又沙啞。
雖然舒瀾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可還是覺得他此時的神情一定很有意思。
舒瀾將陸謹寒背上全部消毒,拿起手術刀,緩緩劃開刀口。
“牽開器。”舒瀾頭也不抬的說了一聲。
隨即就有人把手術器械遞到了她手上。
舒瀾用牽開器將刀口撐開,下意識往旁邊瞥了一眼,這才發現,剛剛給她遞牽開器的,竟然是顧一白。
“你在這兒幹什麼?”
顧一白當然不能說他覺得舒瀾不太靠譜,“給舒小姐打下手。”
“會醫?”
“不不不……”顧一白連連搖頭,“學過戰地急救,跟舒小姐比,肯定是不會的。”
怪不得陸謹寒傷成這樣掉進海里,還能被救回來……
舒瀾沒說話,低著頭緩慢的分離著彈片和附著在上面的人體組織。
這彈片已經在身體裡埋藏了好幾天了,伴隨著傷口癒合,傷口處與彈片產生了黏連。
旁邊的護士給舒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舒瀾低著頭輕笑一聲,“身材不錯,脂肪層挺薄的。”
陸謹寒:“……”
“別這麼緊張,我技術還行,只要後續恢復沒問題,你不至於真殘了。”
陸謹寒趴在手術檯上,啞著嗓子問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學醫的?”
“十一二歲吧。”
舒瀾漫不經心的說道:“從小死人見多了,挺害怕的,就怕哪天我在乎的人也躺在了地上,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
陸謹寒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舒瀾慢悠悠的繼續開口。
“你調查過我,應該知道我小時候那對養父母是幹什麼的吧……你見過活人的胸腔,在完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被剖開嗎?”
“什麼?”陸謹寒下意識問了一句。
“先是流血,從傷口裡湧出一大股血來,然後第一個跳出來的是肺,肺在跳出胸腔之後,還可以自主呼吸,會不斷的收縮、舒張,直到那個人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舒瀾臉上甚至帶著笑容。
“肺這個器官很有意思,小孩子的是淡紅色的,健康成年人是潤紅色,年紀越大的人,肺部的顏色越深……”
很多時候,舒瀾都覺得自己在外科醫學上的天賦,源於她幼年時的記憶。
畢竟大部分人的童年,應該都是沒見過活人體內整副器官的。
所以她在外科手術方面達到了國際一流水平,卻怎麼也學不會中醫。
舒瀾說得輕鬆,可陸謹寒心裡卻莫名升起一種很心酸的感覺。
過了片刻,他說。
“對不起。”
她才只有十八歲,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她不應該受到任何責備……
“什麼對不起啊?”舒瀾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陸謹寒深吸一口氣,“我為我那天在白色監獄說的話,向你道歉。”
舒瀾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手上動作不停,眼睛裡也帶著漫不經心的神色。
“勸你一句,別覺得我可憐啊,有這工夫還不如可憐可憐你自己,這回是被人打在身上了,下回要是被打在腦袋上,你這頭蓋骨得飛出幾十米遠,拼都拼不回來。”
電影裡演的頭部中槍死亡後,頭上只有一個血洞,那純粹是騙人的。
大部分情況下,人被打中頭部後,正面的確是一個血洞,至於背面……
腦袋直接就變成敞篷的了。
陸謹寒:“……”
說到這裡,舒瀾突然漫不經心的開口,“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