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財富會引來殺身之禍,她甚至連那些首飾都不敢放在身邊。
領主打量著她的神情,示意克希馬先帶著她出去。
德喬留在了辦公室裡,始終都低著頭。
&ldo;這些天觀察下來,還看到了什麼?&rdo;
女僕思索了一刻,才緩緩開口道:&ldo;她平日裡乖順馴服,沒有犯過錯。&rdo;
&ldo;但是,她不喜歡去浴室和其他人洗澡。&rdo;
&ldo;有時候要等人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匆匆忙忙地進去,再匆忙地出來。&rdo;
洛倫佐把玩著純金的戒指,聽得若有所思。
總是圍著披肩,下意識地遮蓋著裸露的胸脯。
不肯與他人共浴,也不與那些招搖又美艷的青年們往來。
即使是在頗受女人們歡迎的波提切利面前,談吐舉止也一直恪守著分寸。
古板,內斂,但又意外的有趣。
&ldo;下一次,領她去二樓的獨立浴室。&rdo;他淡淡道。
權當做是今日的獎勵了。
&ldo;是,領主大人。&rdo;
如今這日子,過得頗有些像當初在奧地利時的感覺。
同樣是住在豪宅裡,被女僕監視著。
同樣有錦衣玉食,與享用不完的美酒。
也同樣要隔三差五地應付一個大人物,還不能讓他對自己起疑心。
海蒂已經完全淡定了。
她在這兒安生呆著,危險因素恐怕只有美第奇先生一個人。
要是冒險去毫不認識的陌生地方闖蕩,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屍骨無存。
她現在的生活,實在是安然而又規律。
除了祈禱和彌撒以外,一般早上來一大杯的柑橘果汁,然後開始用英文或者德文寫日記,只回憶定理與公式,不談論任何私人問題。
下午會簡單做些實驗,但礙於器材和原料的關係,成功率一般不高。
呆著累了,便去領主廣場走走,又或者是看波提切利與達文西先生的畫。
他們有時在工坊呆著,有時在庭院裡聽著提琴畫著畫,但彼此很少交談,也總是坐得遠遠的。
但不出所有人意料的是,達文西先生又開始拖延了。
他那三博士來拜據說是火速地起了個一個草稿,然後就扔在那兩個多星期。
後來就一筆都沒動過。
海蒂這邊的橘子皮發黴事業也並不太順利,雜菌總是出現很多,青黴菌也並沒有培養成功‐‐玻璃皿裡的牛肉湯都換了好幾次。
她心裡煩悶,索性下樓去催稿。
自己怎麼也是在為西方美術史奠基。
今天多催十句話,來年羅浮宮牆上多幅畫。
這一下樓,就又瞧見某人同侍從抱著一個大袋子,顯然又要往地下室去。
罪惡的某人笑著眨了眨眼睛:&ldo;再教教我?&rdo;
不教!您去好好畫畫別分心了成嗎!
說來也是奇怪,那洛倫佐在她面前總是冷冰冰兇巴巴的,對這幾個畫家倒是格外的縱容。
一個放任他畫異教的神話和裸體,另一個放任他偷屍體解剖構造。
這佛羅倫斯之主的脾氣也真是難以捉摸。
海蒂臉上雖然帶著薄怒,但還是跟著他下了地下室,總擔心這臺階上突然滾出個腦袋出來。
那大麻袋隨著顛簸發出悶鈍地撞擊聲,聽起來像是一堆骨頭。
等真癱在長臺上解開了,還真是一整套的白骨。
海蒂捂著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