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平百姓,雖然如今講學的次數越來越少,可是他的書籍已經被廣為印發流傳,出門時都有許多人上前簇擁附會。
這個身份能一升再升,如今還得到發改委最高官職,幾乎已經在危險的邊緣了。
一旦他有二心,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可是陛下依舊不予警惕,甚至還與這老人交往的愈發親近。
“萬歲爺的這一步,我也看不太懂。”嚴世藩揉了揉眉心道:“義父也並不太能平衡政務和權術,如今許多人想著法子潑髒水,還多虧了你一直擋著。”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和王氏,其實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虞鶴只覺得心裡一驚,也漸漸進入了狀態。
嚴世藩本身有個南京禮部尚書的爹,身上就有舊都那邊的背景。
而新都這邊還有個聲名顯赫的義父,老師是當朝教部尚書楊慎,如果再娶個家世淵源深厚的女子,恐怕已經坐穩未來權臣的位置了。
他如果不自斷羽翼,哪怕在如今萬歲爺的手下能混的風生水起,未來也恐怕會不得善終。
“我看遍了許多的史書,只明白一件事情。”
嚴世藩深呼吸了一刻,又緩緩說道。
“想要成為皇上最得力的刀刃,”
“第一件事,是要露出把柄。”
權、財、色。
只能在這三者間至少擇一,讓皇上看見能夠控制他的把柄。
要麼貪權,做出一派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模樣,讓皇上徹底信任他貪得無厭的嘴臉——這麼做風險太大,而且極難平衡。
要麼貪財,橫徵掠奪,讓陛下覺得自己可以隨時拿此為把柄要挾,否則也不太可能。
最後,恐怕就是色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禍水紅顏誤終身。
嚴世藩雖然入宮前就算到了這一步,偏偏沒有算到那突然出現的虞鶴。
他只以為這一輩子會最終走入看似聲色犬馬、縱情風月的結局裡,用看似玩世不恭的狀態來博得更多的信任。
可沒想到孤獨的盡頭,還有另外一個人。
嘉靖十二年七月二十五日,嚴家公子直接一口氣納了四個側室。
當天十里長街盡是燈紅彩綠,其勢不亞於皇帝嫁女。
吹拉彈唱自然不必說,八抬大轎更是錦緞相綴,前後駿馬皆是上好的品種。
原本按照禮制,在外官宦皆得應父母之命,可那嚴東樓竟從皇帝那求得恩典,從此婚娶皆隨自己心意。
這做法,可當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球,隨之種種猜測妄語滋生,連著傳了半個多月。
尋常人家,或者說,稍微正經些的人,都不會露出如此貪色之相。
不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求取良人,迎個像樣的主妻回來打理家事也就罷了——一口氣娶了四個側室,是想做什麼?
難道他義父王首輔就不多責難,教教這後生如何是禮儀分寸嗎?
可王首輔那邊被友人問起,也只笑道一聲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便打個哈哈討論旁事。
更不用說南京那邊,哪怕之後有急信寄來,也被擱在一邊,不被那已經自行立府的嚴外使搭理一字。
到底,還是都被他算盡了。
這四個側室的身份,聽說都大有來頭。
有好事者從嚴府那裡打聽,七嘴八舌的予出種種傳言。
有的說這裡有娼妓從良,有的說裡頭藏著郡主宗親,還有的說是皇帝從江南帶回來哪個巨賈的女兒,將她賜婚與了這芝蘭玉樹的嚴外使。
小茶禮按俗應予十六盤瓜果,而嚴家送出的,是十六盤瑪瑙葡萄,翡翠青杏。
大茶禮擺了九十九盤,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