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淡笑著開口道:“某於此良知之說,從百死千難中來,不得已與人一口說盡。”
“只恐學者得之容易,把作一種光景玩弄,不實落用功,負此知耳。”
徐階在旁邊靜靜聽著,沒有出口辯解。
方才還喧鬧說笑的人群安靜了下來,每個人的神情都有些複雜。
老先生淨說些大實話,把他們臉上給臊的啊。
這麼多人裡,真正是慕了學問道理而來的,和有意結交攀附的,又有多少個呢?
王陽明說完這一句,卻沒有任何再追究的意思,只坐了下來,繼續講之前的那一段論說。
“在老朽看來,人生而有良知,之所以為惡,是因為‘習心’二字。”
虞璁和虞鶴聽得聚精會神,連茶都沒工夫喝了。
王老先生是性本善的堅決擁護者,他認為人之所以會喪失道德,是因為被環境影響,在幼年的時候就開始模仿和感受劣亂之舉。
“老子曾說,應‘天地復歸於嬰孩’,在我看來,便是所謂的‘致良知’。”王陽明輕咳了一聲,沉穩道:“可人與人之間的良知不同,這時候就應‘致中和’,以定行止。”
皇帝靜默著聽了好一會兒,心想自己得虧沒把那些貪官汙吏趕盡殺絕。
王尚書這是在不動聲色的提醒自己,要注意中庸之道啊。
無論是民眾還是官宦,都不應該失衡,而應該相互制衡,調節彼此。
一味的採用極端手段,未必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聽說這府裡的各個下人家奴,都行端坐正,包括那戚靈在內,恐怕都深受王老爺子的影響,做什麼事都通通透透,不失分寸。
眼下正是春末,天光晴朗,鳥雀嬉戲。
虞璁聽著聽著,漸漸開始走神,去看那互相啄尾巴的小麻雀來。
虞鶴聽的也格外出神,一不小心差點碰到旁邊的硯臺,卻發覺皇上好像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徐階坐在旁邊早就注意到這個情況,哪裡敢把皇上吵醒,記錄動作都格外的小心。
虞璁這一覺睡的香沉又舒服,有種在高中數學課上逐漸失去意識的恍惚感。
這一睡到講學結束,人聲再度鼎沸之時,他才悠悠醒轉。
然後下意識的擦了下嘴角的口水。
“講完了?”
王守仁從旁側走來,笑道:“周公跟您說了些什麼?”
虞璁摸了摸下巴,誠懇道:“說您家琥珀糖也好吃的緊。”
回宮之後,皇上只覺得自己耳清目明,明顯是睡飽了。
佩奇正蹲在宮牆牆角下,看著那蹲在獸頭上的大白貓。
那貓竟然也懶得理他,自顧自的睡著覺。
虞璁向來對貓星人沒有抵抗力,直接大著膽子走過去,想要摸摸他的尖耳朵,壓根不怕被撓著臉。
白貓睜開眼,竟是一藍一綠的鴛鴦眼,懶懶的伸了個腰,任由他幫自己撓癢癢。
佩奇蹲在旁邊看著,眼神相當的羨慕,不一會兒扭頭跑開,不知從哪叼了條小魚過來。
那白貓一臉嫌棄的看了眼在地上打挺的魚兒,直接扭頭兩三下就飛躍而去,眨眼就不見了。
虞璁愣了下,生怕那豹子也學那貓似的在屋簷房頂上亂跑,嚴肅了神色兇他道:“不許上房!上房了就得拿繩子管著你了!聽到沒!”
佩奇正準備發力跳上宮牆,只能硬生生的止住,特委屈的嗷嗚了一聲。
乖啦,自古多情總被無情惱,咱爺倆也差不多一個境遇。
“虞鶴,你記得再給魚缸裡添幾條錦鯉,給他撈著玩兒。”
虞鶴心想陛下你也是真寵他,應了一聲便去了。
六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