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拽了下來,踉蹌了一下。
月流雲:“?”
您這是,弄啥嘞?
柳澤音扶穩她,平靜道:“陪我一起走走。”
月流雲心覺疑惑,但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於是作受寵若驚狀,道:
“屬下……遵命。”
馬車先離去,兩人並肩而行。
柳澤音眼神穿透闌珊的燈火,望向令人心悸的黑夜,眼睛卻比起更為深沉。
“科考一事,有信心嗎?”
月流雲慎重道:“回稟將軍,會試應當沒問題,且看殿試發揮如何。”
“好。”柳澤音道。
兩人就這般沉默著走了一會兒。
半晌,他忽而轉過頭,目光幽深地望著她:“你……去過豫都和穎都嗎?”
這個問題跨度有些大,讓月流雲把方才瞎編好的臺詞嚥了回去,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沒有。”
柳澤音道:“那裡和東都一樣繁華。”
“去過閬城、堰城、皖城、阜城、祁城嗎?”
月流雲一頭霧水道:“……沒有。”
柳澤音道:“那裡遠不如三都繁華,百姓只是尚可果腹而已。”
“去過……宣、梧、湘、涇、泉、涼等十六州嗎?”
月流雲道:“也沒有。”
柳澤音的聲音很輕,很平靜:“在那邊,為官者貪腐,為民者怨懟,天災人禍都無力更改,流民大多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之人。”
“去過邊境嗎?”
月流雲心尖一顫,嘆道:“還是……沒有。”
柳澤音道:“生靈塗炭,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白骨累累。”
“人存在於世,便會有貪念,窮者之貪念不過飽腹,而達者之貪念甚至一念……卻能使屍橫遍野,家破人亡。”
他側過頭,深深地看著月流雲,彷彿要看到她的心裡去,直擊魂靈:“這天下……真的好嗎?換而言之,它還有救嗎?”
月流雲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她怔怔地看著柳澤音,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柳澤音神色不明,沉聲道:“若是你,你有辦法嗎?”
不知過了多久,月流雲才抬起眼眸來,緩緩道:“屬下不知。”
“只是,屬下……也有問題想問將軍。”
柳澤音頷首。
月流雲問道:“您,為何會成為將軍呢?”
柳澤音沉默不語。
他仰頭見夜空,卻不如當初,低聲苦笑道:“……我以為,成為了將軍,便可保護想保護之人。”
月流雲嘆息道:“‘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手段不是最主要的,目的才是。”
“有些事,總會需要有人來做。”
月流雲想了想,作了一揖,鄭重道:“屬下曾聽聞過一個故事,想講與將軍聽。”
柳澤音怔然,長長的羽睫顫了顫,思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