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舟默默解開他的定身術。
他當場絲滑跪下,哭喪著臉道: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小姐和姑爺贖罪!”
桑念:“嗐,這有什麼,你起來吧。”
家丁甲一動不動。
桑念以為他不相信,加重語氣道:
“我們真沒怪你,保證不會去和我哥打小報告,你放心吧,趕緊起來。”
聽見她這樣說,家丁甲兩行熱淚蜿蜒而下:
“我也想起來,可是,我的腿麻掉惹。”
桑念:“。”
她彈了一指綠光到他腿上,他立馬生龍活虎地站起來:
“多謝小姐!小姐萬歲萬歲萬萬歲!”
桑·痛苦面具·念:
“快走吧你,我怕我忍不住扇你。”
家丁甲正要走,她倏地又道:
“等等。”
家丁甲:“小姐還有事嗎?”
桑念指指謝沉舟:
“既然對我說了,那對他也要說一遍。”
謝沉舟微微怔愣。
家丁甲立馬對謝沉舟鞠了個躬,興高采烈道:
“姑爺也萬歲萬歲萬萬歲!”
桑念總算滿意:“還挺機靈。”
家丁甲:“小姐還想扇我不?”
桑念大手一揮:
“不扇了,退下吧。”
“好嘞!”
家丁甲邁著小碎步跑走了。
桑念挽了謝沉舟胳膊,高興道:
“我帶你去看看那棵樹,你肯定還沒見過它,長得可好了,上面還掛了紅綢子和風鈴,特別壯觀。”
謝沉舟回過神,側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清楚地看見她眸底未散的憂愁。
昨晚之後,兩人都沒有再提長生的事,可它依然存在,每時每刻都壓得他的妻子喘不過氣。
清風拂過,紅綢飛舞。
樹葉沙沙作響,枝頭掛著的風鈴叮叮噹噹撞在一起。
一縷髮絲被風吹起,泛著銀霜一般的冷色。
眨眼便如雪。
謝沉舟不動聲色的捉住它,施法遮住那抹刺眼的白。
萬歲啊……
能和她經歷一萬次春天呢。
可惜,大概是等不到了。
前方,桑念仰頭看著那棵巨大的樹,語聲雀躍:
“謝沉舟,你看見了嗎?這是我為你種的樹。”
謝沉舟道:“很好看。”
桑念再次上前走了幾步,掌心放在粗糲樹皮上,低著腦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眼淚一顆接一顆落下。
她語聲依然輕快:
“對呀,這是一棵很漂亮的樹。”
有了樹靈後,它四季常青,即便是再冷的冬天也不怕。
不像人,頭髮會白。
樹下,兩座墳塋相互依靠。
桑念蹲在碑前,伸手摸著上面鐫刻的字。
“好春兒,你還在這裡守著我呀。”
墓碑自是無法回答她。
她抱著膝蓋,低聲道:
“春兒,他們說你是壽終正寢,沒有生病,也沒有受傷,這真是太好了。”
她死時,春兒也只有十六七歲大,還是個青澀的小丫頭。
再見面,春兒躺在墳墓裡,只剩白骨。
時間甚是狠毒。
桑念沒由來的想到,或許某一天,謝沉舟也會變成一堆白骨。
或許,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她無意識地攥緊手。
驀地,有人伸手,一根根掰開她的指節,與她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