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左右,您自己要保重。”岑雲初心疼父親,哽咽著說,“花朝月夕記得賞玩,美酒佳餚也要常備。您過得自在逍遙,女兒也放心。”
“好啦,大喜的日子莫哭。去向你祖母他們告別吧,”岑同笑著說,“爹爹是大人了,不用惦記。”
岑雲初點點頭,又向父親行了個禮,才轉身離開。
她剛走出門去,岑同便背轉了身,雙肩聳動,痛哭不已。
雖然女兒出嫁是喜事,他也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可那是他的心頭肉啊!
那是他日日夜夜捧在手心裡的明珠,是他蹉跎半生僅存的寶貝,是他苦澀艱難日子裡僅有的一塊糖。
陳雲初到了祖母這邊,家裡的長輩都在。
少不得叮囑祝福,殷殷切切。
等到了吉時,陳家迎親的隊伍也到了門前。
陳思問披紅掛綵,滿面春風,任誰見了都得讚一句才貌仙郎。
岑雲初被蓋上蓋頭,由喜婆攙扶著出了門。
眾親友都看著岑雲初上了轎,在一片吹打聲中抬出門去。
來瞧熱鬧的眾人看不見新娘子,卻能看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陳思問。
都說:“好生俊俏的新郎官!”
“岑家小姐是出名的大美人兒,他們可真是一對兒!”
迎親的隊伍來到清風街,一輛青綢馬車上坐著代明枝和柯望忱。
代明枝的臉緊貼在車窗上,看著岑雲初的花轎從面前經過。
這是她女兒最重要的日子,哪怕不能光明正大地送嫁,她也要親眼看一看。
“我這位姐夫長相還真不賴,能跟我平起平坐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柯望忱見母親又要哭,趕緊拿話岔開。
“油嘴滑舌!”代明枝果然被他逗笑了。
柯望忱見母親用手捂著胸口,忙問:“母親又不舒服了嗎?我帶你回去休息吧。”
代明枝有心痛的毛病,這些日子舟車勞頓,再加上見了女兒悲喜交集,難免有些不適。
“好吧,咱們回去吧。”迎親的隊伍已經走過去了,代明枝知道自己這種情況得靜養,不然只怕要加重。
迎親隊伍走到明月街,對面來了一大群人,總有二三百。
其中有八個大漢抬著一尊楠木佛像,佛像坐在一個大銅盆裡,兩邊有人不時用柳枝去蘸那盆裡的水,然後向四周揮灑。
因為四月初八是佛祖生日,京城各處都有浴佛會。
就是把木刻的佛像放在銅盆裡,裡頭放上水和香膏以及鮮花瓣。
這浴佛水據說有祛病消災的功效,人們在街上遇到了,都要湊上前去,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子。
兩支隊伍相遇,少不得要互相遷就,彼此都讓一讓好透過。
偏偏這時候又來了一隊雜耍班子,幾個表演吐火吞煙的人站在牛車上,赤膊紋面,手裡拿著火把表演絕活。
街上雖然擁擠,可是迎親隊伍從來不能走回頭路,只好慢慢地往外走。
因為人多,尤其是許多小孩子跑來跑去,把迎親隊伍都給弄亂了。
陳思問在馬上頻頻回顧,生怕岑雲初的轎子出不來。
咣噹一聲,抬佛像的一失手,竟將佛像掉了下來。
人群變得更亂了,有人要擠出去,還有人要湊進來看熱鬧。
這邊雜耍的牛車被擠到了牆邊,一個人手裡的火把掉了下去,引燃了車上的一隻箱子。
箱子著火原本算不得什麼,幾腳就能踩滅。
可那箱子裡不知道放的是什麼,一個勁兒地冒出滾滾濃煙,很快整條街都被籠罩在了煙霧裡。
陳思問顧不得別的,下了馬擠進人群中,拼命靠近岑雲初的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