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此人牽線搭橋,引薦了市舶司副提舉丁儀,燕翎順著丁儀這個人,摸到了市舶司內部隱藏的貪贓汙垢,原來自海禁實施後,各國依然有貢船陸續入港,市舶司的提督太監施嶽挑了其中一些好貨私藏,再把當中符合貢品的貨物送入京城敬獻皇帝,有些官員時不時拿出來偷賣一些,餘下的滯留在市舶司的倉庫。
除此之外,以前市舶司給貢船收稅,大多是以物易物,只有少數是收稅銀,而這部分稅銀又歸江浙布政司,層層剝皮,真正入國庫的少之又少。
燕翎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拔出蘿蔔帶出泥,整頓了沿海餘杭泉州與番禺三處市舶司。
到了十二月初,原先的江浙布政使,提督內監到市舶司提舉等一票官員全部落馬,不僅如此,他更是糾結錦衣衛和東廠在這些官員府邸中搜出了大量金銀與珠寶。
總額高達三十萬兩白銀,其餘珠寶不計其數。
前來負責接洽的戶部侍郎眼睛都給笑沒了,看著燕翎就跟看著一尊財神爺,
&ldo;世子出手果然非同凡響,今年這個年可以好好過,邊關春餉不愁了。&rdo;
寧晏原先還不明白燕翎為何花這麼大力氣整治市舶司,直到看到那麼多銀錢帳目才真正明白他背後的深意,這位丈夫的政治手腕果然不是她能料想。
當年之所以實行海禁,便是因為海寇犯邊,沿海百姓不堪其擾,朝廷迫不得已閉關。
如今既要開禁,首當其衝必須整頓海防,肅清海寇,這是兵部尚書的本職。行軍打仗是燕翎的看家本事,他時不時前往餘杭松江甚至廣州一帶,改制炮火,隔三差五帶著水兵出海,誘敵深入,絞殺一大批倭寇。
開禁的事則丟給市舶司的官員與寧晏。
自從燕翎亮出身份後,寧晏便從男裝打扮,燕翎為了方便她行事,給她安了一個從九品吏目的頭銜,她穿上一身特意剪裁過的九品綠袍,頭戴一梁烏紗帽,素麵朝天,不飾一物,活脫脫便是一清致明淨的少年郎。
這段時日,寧晏便以小寧大人的身份與穆少霖行走泉州番禺一帶的百肆,聯絡有意開船的海商,名錄是籌集不少,但真正能開動海船的卻寥寥無幾。
&ldo;沒銀子啊,穆少爺,您也曉得,自朝廷施行海禁,咱們虧得底朝天,穆老爺子當年連莊田都賣了,這事您是知曉的,其他人這些年要麼逃,要麼硬著頭皮還,我也想開船,可如今去哪裡弄銀子買船?拿什麼本錢去南洋進貨?&rdo;
海商的難處還在其次,畢竟這些人家底都不算薄,只要有希望,湊都能湊錢買船出海,真正難的是百肆。
原先泉州周邊郡縣百肆遍地,大小作坊不下五百家,制絲的,織褂的,紙扇,彩紗,陶瓷鐵鋪等應有盡有,現如今只有零星幾十家開著,以供境內。
穆少霖也犯難道,&ldo;短時內想恢復十年前百肆方興,怕是痴人說夢。&rdo;
二人疲憊不堪回了穆家,寧晏抱著如月給遞來的手爐尋思對策,穆少霖坐在炭盆前烤火,
&ldo;得先有銀子,有了銀子可以買船出海,拿著銀錢先運一批貨上船,去南洋轉賣一批,又運貨回來,順帶能捎些單子回大晉,這麼一來,第一桶金就得手了。&rdo;
&ldo;百肆有了單子,拿著貨銀開坊,久而久之,自然方興未艾。&rdo;
穆少霖說完見寧晏沒吭聲,&ldo;怎麼?你不贊成?可不是歷來的路數嗎?難不成你還有一飛沖天的想法?&rdo;
寧晏還是沒吭聲,她著實有些隱隱的念頭。
所謂海貿,也有兩個階段。
其一,便是由海商從中原各處購買南洋人所需貨物,透過舶主運去南洋售賣,得了銀子,再換南洋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