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幫著她將外祖母當年的失散的人手,重新召集,先在江南重振名號,這兩年才在京城開了一分號。林叔這一路替她奔波勞碌,嘔心瀝血,在她眼裡,他便是她血緣至親。
而現在林叔卻身陷囹圄,性命危在旦夕。
她已瞭解這位平涼王世子,出了名的犬馬聲色,乖張陰鷙,平日裡就是煙花酒巷的常客,又仗著家世顯赫,在京城胡作非為,管事的告訴她,平涼王世子離開前已放話,絕不會讓林叔活著離開牢獄。
寧晏這一刻的心哪,惱怒到了極致,她平生第一次恨自己無能,沒有辦法狠狠整治這個混帳,不過惱怒是沒用的,她必須儘快將林叔救出來。
這一路她便思索過,她所認識的人當中,唯有表兄蕭元朗前年中了進士,她大婚前,蕭家姑母來添妝,她見過表兄一面,得知他已被分去刑部觀政。京兆府與刑部來往密切,尋表兄或許是條出路。
寧晏自個兒身上沒有多餘銀子,在明宴樓帳上帶了一萬兩銀票出來,她來到蕭家,如霜先悄悄塞了一袋銀子給門房,表明來意,門房掂量著銀袋,大約有一百兩,頓時大驚,二話不說去書房將少爺給請了出來。
寧晏也知道依照規矩,她得先去拜訪姑母再尋表兄支招,可是人命關天,她等不及了,大不了回頭被斥責幾句,無傷大雅。
蕭元朗聽到門房稟報,說是寧晏來尋他,大驚失色,大晚上的,寧晏怎麼可能來找他?他們雖是表兄妹身份,卻並不算熟悉,這麼多年,也只有幾面之緣。
只是表妹一貫穩重,絕不會無緣無故來尋他,一定是出了大事,匆匆披上一件大氅來到門口,卻見昏暗的燈芒下,立著一單薄的美人。
她披著件不算厚的銀色披衫,小臉早已凍得通紅,一雙水汪汪的杏眼隱隱泛著淚光,在看到他時,還是勉強擠出一絲澀笑,
&ldo;表兄,對不起,這麼晚打攪您,是我之罪過&rdo;話一出口,已有哽咽之色,寧晏抱著雙臂淺淺施了一禮。
蕭元朗從來不見寧晏如此狼狽,下意識猜測,定是燕翎欺負了她。
&ldo;發生什麼事了?&rdo;他立在三步外,溫潤的眸眼靜靜注視著她,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寧晏言簡意賅將事情複述,面上交織著慚愧與懇求,&ldo;對不起,表兄,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讓你為難,還是想麻煩你幫我跑一趟,我已帶了銀子來,麻煩表兄幫我疏通關節,我只想確保林叔安全,至於官司我再想辦法&rdo;
蕭元朗瞭解事情經過後,臉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下意識便想問,為何不去尋燕翎,這樣的事,燕翎只要一句話,哪怕不用一句話,只要一個眼神,京兆府必定放人。她為何捨近求遠,冒雨跑到蕭府求他,他很想開口問個清楚,可是對上寧晏懇切的眼神,他終是敗下陣來。
她與燕翎之間必定出了問題,否則她也不會冒著被丈夫責怪的危險出門。
當即嘆息著,從寧晏手裡接過一萬兩銀票,
&ldo;我有一同窗如今正管著京兆府的事,我現在就去尋他,天寒露重,又下著雨,你快些回府,莫要凍著。&rdo;
寧晏有了一線希望,積蓄了數個時辰的緊張稍稍鬆懈一些,眼淚不爭氣地蒸了出來,再三道謝,&ldo;謝謝表兄,表兄之恩,寧晏沒齒難忘。&rdo;
蕭元朗心疼地看著她,到底是什麼事,將她逼迫到這個地步,心裡對燕翎埋怨得不是零星半點,看吧,高嫁便是這個後果,他嘆了一聲,吩咐侍從去牽馬,連忙指著門廊下的馬車,輕斥道,&ldo;快些回去,身子不是鐵打的,我得了訊息,必定告訴你。&rdo;
寧晏卻不肯走,直到目送他策馬離開,方長籲一氣,提著裙擺快步奔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