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禮儀罷了。有時候學煩了,就去找太子妃說說話,美其名曰孝順母妃。
太子妃也喜歡阿蠻過去,阿蠻總是充滿了活力,講起少年趣事分外生動好笑,讓與兒子分離二十多年的太子妃心中漸漸有了兒子的性格畫像。
偶爾,阿蠻也會給太子妃展現一下自己的學習進度,用新學的禮儀給太子妃請安,然後仰著臉衝著太子妃討誇獎:“阿孃你瞧,我學得怎麼樣?”
太子妃原本對這個兒媳婦是完全沒有興趣的,但一日日相處下來,四十多歲從未和孩子相處過的人,竟然在阿蠻身上找到了養孩子的感覺。
她會親切地叫自己阿孃。
她會向自己彙報自己最近吃了什麼學了什麼,阿彥又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她會對著自己噘嘴抱怨,也會歡歡喜喜地和自己分享小成就。
太子妃從阿蠻身上感受到了孩子對孃親的親暱體貼,頭一回感受到原來做母親是這樣的感覺。
而更讓她對阿蠻好感上升的是,阿蠻充當了她和兒子之間的潤滑劑。
蔣彥是個內斂的人,太子妃從沒有養過孩子,蔣彥又何嘗有過一位完整的母親?他不懂得如何與孃親相處,唯一能借鑑的便是與屠戶娘子的相處之道。
但是趙屠戶全家性格外向,蔣彥一直是被動接受善意的一方,太子妃性格內斂溫和,這對母子如果沒有阿蠻,相對而坐只能互相問好,一板一眼。
這樣相處得親近了,太子妃便會偶爾冒出一句話提點阿蠻,比如這日,太子妃主動問起阿蠻學規矩的情況:“這幾日都學得怎麼樣了?莫要懶散,端坐好,給我看看。”
阿蠻立刻直起身子,膝蓋併攏,屁股往前只坐半張椅子,雙手捏著帕子放在腿上,衝著太子妃眨巴眨巴眼睛。
太子妃又抬抬下巴:“走一圈。”
阿蠻聽話起身,安安靜靜捏著帕子小碎步走了個來回。
她走得全身僵硬,太子妃看慣了她往日模樣也覺得彆扭,但還是客觀地說:“比前幾次好了。母后最近空了,應該會想起你這邊的事,不這幾日要鬆懈。”
阿蠻恍然大悟,立刻問:“十一妹的事情解決啦?”
太子妃看她一眼,想說她不要這麼大大咧咧,但心知說了也會換來對方一句“這不是在阿孃跟前嘛”,心裡受用,沒多加苛責,說:“總歸是那麼些吵吵鬧鬧的家裡事,鬧了十多日已經是特例,日子還能不過了嗎?”
阿蠻放開手腳快步在太子妃跟前坐下,趴在靠手上,湊近了太子妃:“阿孃,十一妹到底是什麼事啊?”
太子妃不希望兒子兒媳過於閉塞,倒是願意和阿蠻說一說,只是叮囑:“你和阿彥心裡清楚就好,不要在外頭大聲嚷嚷。”
阿蠻受教地點頭:“我肯定不說。”
太子妃點點頭,說:“十一出身不高,慶遠侯府當年卻是和陛下並肩作戰過的功臣之家,雖然老侯爺已經去世,但是如今的侯爺位居要位,頗得帝心,十一性子溫吞軟弱,在侯府根本立不起來。侯府世子是個特別的,不愛武喜從文,幾年前考中了舉人,附庸風雅,好漁色,三不五時與友人遊山玩水、聚在青樓。”
阿蠻別的聽著倒也就聽著罷了,聽到這裡立刻抓住了關鍵詞:“青樓?”
太子妃看她一眼,點頭,似乎說出這個詞她都嫌髒了嘴:“上個月十一懷了三個月的孩子沒了,又在小月子裡受了點刺激,就哭進了宮。”
阿蠻問:“什麼刺激?”
太子妃只說了一句:“十一多年無出,院子裡又有那麼多妾室,總歸口舌多。”
阿蠻聽得只翻白眼:“原來是十一妹受了欺負啊!還好她生在皇家,咱們皇家天下最大,一定狠狠教訓了一頓那個花心大蘿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