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和紀雲淮全當沒聽見似的,一人拿過侍應生遞來的熱毛巾擦手,另一人將打火機攥在手裡,金屬蓋子在指間一開一合,從始至終眼皮抬都沒抬起過。
侍應生起菜後,柯銘在桌上看見了自己最喜歡的灌湯黃魚。
放下酒杯筷子剛準備伸出去,面前的轉盤卻突然開始轉動。
抬頭一瞧,卻見陸謙將魚眼睛和一塊魚肉剜出來,淡定放到曲佳樂的盤子裡。
柯銘筷子舉在手裡“嘿”了一聲,緊接著又見男人用筷子剔掉魚皮,只將中間最嫩的那一小塊肉留了出來。
最後實在看不過眼了,沖人擺擺手:“行了行了,他現在二十了,不是兩歲,你要不要嚼碎了給他嘴對嘴喂到肚子裡啊?”
從男人剛剛挽著風衣進入包間那一刻起,曲佳樂整個人就像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體了一樣不在狀態,直到此時柯銘開口說話,才讓他目光又找回了焦距。
人很快由怔愣中回過神來,低頭將筷子搗在米飯裡,喏喏道:“不、不用姐夫喂,我自己可以的……”
說完夾起一塊魚肉,放在嘴裡機械地咀嚼著。
“不是,我就開玩笑這麼一說。”柯銘身子往前一傾,玩味的眼神看過來:“你還真以為陸謙會嘴對嘴給你喂啊……想什麼呢?有這好事兒能輪得上你小子?”
柯銘就是這麼嘴貧,以往碰到這種情形,曲佳樂高低得跟他嗆兩句。
今天卻不知是怎麼了,調侃的話沒聽上幾句,人耳根莫名其妙就紅了。
陸謙抽了紙巾擦手,警示的眼神望過去:“行了,你別逗他。”
柯銘癟癟嘴,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另一邊坐著的紀雲淮和溫聆身上。
溫聆幾乎整個下午都在等待紀潯的電話,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坐在座位上擺弄手機,望著漆黑螢幕裡安靜的倒影,眸中盡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眼看著外面天色漸漸暗下來,他心底卻忍不住開始做出另一種設想——如果今天自己沒有跟著佳樂一起來吃飯,是否也會像之前的無數次一樣任由對方繼續這麼輕慢自己,不問原由、心甘情願站在原地一直等下去?
正盯著螢幕發呆時,骨腕上戴著沉香手串的修長指節突然出現在視線裡,由他的掌中一把將手機抽走。
溫聆抬頭,看著人怔怔喚了句:“小叔……”
他這端話音剛剛落地,低沉的震動聲便由男人的掌控中猝不及防響起。
看到螢幕上閃爍著自己給紀潯的備註,溫聆目光幾不可察亮了下,下意識將手抬起。
誰承想,男人卻在下一秒直接將電話結束通話,指尖同時按著音量和鎖屏將手機關機,氣定神閒揣進西褲的口袋裡。
溫聆怕紀潯找不到自己著急,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男人一句淡淡的提醒打斷:“吃飯。”
“可、可是……”溫聆擰起眉,面上閃過一絲猶豫。
就在人磕磕絆絆接話間,紀雲淮目不斜視,已經將桌面上那副未使用過的筷子捏起塞進他手裡。
默了默,身子傾過來,氣息若有似無落在他耳邊。
一字一句,用那副散漫中帶著點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