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聲:“阿衍,那位醫生……最近在做一項很新的研究。”
“如果你願意,他可以利用催眠術模糊你腦子裡對過去的部分記憶。越是痛苦的,忘得越乾淨。”
“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賀泊堯雖然用的是商量的語氣,話裡卻絲毫沒有跟他商量的意思,鉗在鍾衍胳膊上逐漸收緊那隻手已經出賣了他。
聽清人到底在說什麼,鍾衍臉色霎時白了下來,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一個人但凡有點醫學常識,都不會輕易相信催眠可以清除記憶這種荒唐的事。也不知那醫生究竟怎麼說動的賀泊堯,竟引得他對此深信不疑、竟不惜拿自己的命去冒險當那個可笑的實驗品。
賀泊堯有他自己的考量,況且人一旦在某件事情上鑽了牛角尖,多半是聽不進去勸的,說著不自覺捏上鍾衍的肩:“阿衍,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在恨我連累了你的家人,恨我對你隱瞞了他們的死訊。可是在這之前,我們在一起明明是很開心的。”
alpha喉結動了動,呼過一口氣,話裡幾不可聞帶著幾分顫音:“你救了我、把我帶回家的那一年,我們吃住都在一起,白天一起去葡萄園、你把最甜的葡萄摘給我吃,晚上坐在後山的草叢裡,我給你拉琴。”
“後來我說要你等我,你真的等了,你說你願意跟我回去瀾城。”
回憶起過去,alpha眼中難得流露出動容:“阿衍,如果你的家人沒有出事,我們之間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心裡其實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鍾衍腦子裡早已經一片空白,周圍所有的聲音傳至耳朵裡都變為嘈雜的嗡嗡聲。
現在的他只知道一件事——賀泊堯為了一己之私,竟然企圖清除自己腦中對於父母和弟弟最後的記憶。
而這個計劃一旦成功,自己將永遠活在由他捏造的虛幻謊言中,仇恨不復、真相也會被徹底遺忘。
賀泊堯想要的,不過是消滅自己獨立的人格與思想,將自己徹底變成一個只信任他、任他擺佈的布偶罷了。
鍾衍身體開始止不住發抖,一股寒意從腳底升上來,即使四肢像是被凍結了一樣,他下意識的第一反應還是想要逃走。
賀泊堯從他眼中看出了抗拒,眼明手快,第一時間衝上去抱住了他,在人耳邊輕哄:“阿衍聽話,乖乖跟我一起上樓接受治療。只要你配合,以前那些痛苦的事統統都可以忘掉。”
鍾衍心臟一陣陣地發緊、伴隨著急促的呼吸劇烈跳動著,身體瑟瑟發抖卻怎麼都掙不開alpha縛在自己腰間那雙手。
終於崩潰吼出了聲:“不要,不要碰我!我什麼都不要!”
alpha眸中劃過一絲心疼,饒是如此,依舊沒有鬆開對他的鉗制,甚至有點要和鍾衍一起發瘋的意味:“阿衍,難道我們要一直這樣下去麼?忘掉過去我們就能重新開始了!”
“誰要跟你重新開始?!”
一聲激動的怒吼過後,鍾衍五官幾乎變了形,望向人的眼底卻透露著悽慘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