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友帶著滿臉問號回到太學,正趕上太學放假一天,學子們自由討論,郭孝友問正在討論的幾人道:“哪個認識朱夢說?”
其中一人指了指旁邊的正在給另一群太學生滔滔不絕地講解的人說道:“那邊說話的就是。”
郭孝友朝著學生指的方向走了過去,只見幾人正在聽朱夢說講話,他們只是認真的聽,半句話也插不上。
他走到朱夢說旁邊,朱夢說絲毫沒有察覺,仍在給其他太學生滔滔不絕地講課,他講的是:“現在的儒學大家們只知道舞文弄墨,不知道當年孔聖人詩書禮御射樣樣精通,是位上馬打天下下馬安天下的人,他們到處曲解經典,依我看只是權貴們的走狗,各種古怪規矩的衛道士。”
其他聽的太學生也有贊同的,也有沉默不言的,但就是沒有反對的。
郭孝友聽了在他身後反駁道:“無知的小毛孩子,我倒要聽聽你的高見,當代大儒們如何曲解了經典。”
朱夢說笑道:“太多了,就比如前幾天我聽人講學,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意思是要臣子無條件服從君主,兒子無條件服從父親。依我看,聖人的意思是做君主的要有君主的樣子,做臣子的要有臣子的樣子,父親要有父親的樣子,兒子要有兒子的樣子,這才對,可惜他們只強調服從,這不是利用聖人的名義亂定規矩嗎。”
郭孝友聽了只是看了朱夢說一眼,哼了一聲,一甩衣袖就走了。似乎是在責怪,又像是在肯定,又像是自己被一位少年弄得無法回答而生氣,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有同學認出了郭孝友,趕緊提醒道:“你小心啦,你可能要被退學了,剛剛的老者可是國子監祭酒,你說他讀不懂經典他肯定生氣。”
朱夢說哈哈一笑,回道:“不會的,雖然我不認識郭祭酒,但是也聽說他氣量寬宏,剛剛一見,果然是翩翩君子的神態,他不會記恨我的。”
眾人也有贊同的,也有沉默不言的,還是沒有反對的,因為大家知道抗不過他,而且他從來都是有理有據的抗。
郭孝友也是天下聞名的大儒,聽見朱夢說剛剛的話確實有些生氣,尤其是他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理解其實就是要守規矩,這次被朱夢說解釋的他無法反駁,幾十年他認為對的事情居然被人說是錯的,價值觀還是受到了一些衝擊。
他找來管理官員問下一次授課的內容,管理官回答該講《春秋》了,他要管事的官員將《春秋》改為重講《論語》,管理員問道:“《論語》已經講過了,還要再講嗎?”
他回道:“再講,我還要聽課,若是講不出新意,只講陳詞濫調以後就不要做太學的講師。”
管理官只得去照辦了,他又吩咐道:“若五月有人上書,無論說的什麼事都不許阻攔”,管理官領諾而退。
五月徽宗上朝,殿頭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只見郭孝友奏道:“有太學生朱夢說上書,說……”
徽宗現在看見郭孝友就頭疼,何況他又提起了那個他最不想聽見的名字——朱夢說,他討厭的不行。
連忙打斷,說道:“朕今日身體不適,今天暫且到這,有事情改天再議。”說完便走。
“朱夢說上書說現在有些人一手遮天,掩蓋天聽,隨意給自己增加鉅額俸祿,大肆貪汙國家財產,更有甚者貪汙軍費將禁軍的訓練場地給自己蓋了園子。”
郭孝友不但沒走,反而大聲說了朱夢說的上書內容。
“你說什麼?”徽宗勃然大怒,停下了腳步,重新回到龍椅上坐下,他以為朱夢說這次又是誇誇其談,講一些空話,沒想到這次講了一些實事,而且一講就是震動朝野的事情。
“你把奏疏呈給我看”,徽宗叫郭孝友把朱夢說的奏疏遞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