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媽媽的反應裡,我絲毫看不出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已經猜了很多年,也拿捏不準。但是從夏油傑的反應裡,我大概猜到了。
因為他是全世界最不希望我失望的人。
父親的身份和表現,很可能不是一星半點的糟糕。
“我最喜歡的學科是日本史,不是這門學科多有趣,而是任課老師井上老師本人有趣。井上老師教的東西我都還回去了,但他開學說的第一句話,我到現在記得很清楚。”
我替五條悟將眼罩拉了回去,仔細地按平。
“——不能因為歷史的醜陋,就捂住眼睛不去看真相。”
“父親是英雄,不代表我會是英雄。同理,父親是罪犯,也不代表我會是罪犯。”我伸了一個相對漫長的懶腰,動了動在屋頂躺了半天的一身懶筋,“我想要個明白,然後再決定自己今後的路。”
五條悟站起身來,朝我抬了抬下巴:“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也沒變啊,鈴溪溪。”
“以前?”
還有,他也叫我……鈴溪溪?
“五條君,我們以前認識的嗎?”
不僅是此刻的五條悟,連他的堂姨五條空蟬,都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他說:“你猜。”
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故意用誇張的語氣說:“哦呀,這不是我當初在樹下結為生死之交的知己嗎?長得這麼高大英俊啦,我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五條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來吧,宇宙第二帥,報上你的大名吧。”
“為什麼是第二帥?”五條悟對第二有點不滿,“我是宇宙第一帥!”
“傑鴨鴨才是第一帥!”哪怕夏油傑本人不在場,我也要維護他的帥氣名次,“鈴溪評委員親自認定的!”
五條悟連連搖頭:“評委員是他家屬,認定無效。”
“家、家屬,”我又因為這個詞變得結結巴巴,“別瞎說,我還不是他家屬。”
家屬一詞,遠比女朋友更加親近和質樸。
來歷明確,顯得關係密不可分。
畢竟是法律意義上又賦予了一層羈絆。
我偏過頭去,不遠處,陽光在白雪上跳躍,反射出令人賞心悅目的光芒。電線有麻雀、其他不知名的鳥類,像是在討論新年的活動和菜譜。
……是啊,明天就是新年了。
我在走出家門前,發現一向懶散的媽媽,竟然在收拾家務,打掃衛生。
五條悟很是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嗨,鈴溪的漂亮姐姐,你好。”
媽媽平時對夏油傑不怎麼理睬,但破天荒的,竟然朝五條悟露出了笑容。
她也學著他的口氣開玩笑道:“嗨,鈴溪的帥哥朋友,你好。”
我酸了。
親女婿不受她待見,胳膊肘往外拐。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她竟然給了五條悟年玉!
她從來沒給過夏油傑!
我更酸了。
“我也要!我也要!還有傑的!”
我朝媽媽張牙舞爪地撲過去,搶走了她手裡的信封。
拿到手才發現封面上已經寫了五條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