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看看那邊的幾個,」藺竹本來手頭積蓄不多,去衢州城時又抓了幾服藥,囊中更加羞澀:「你記得我昨天抓的藥吧,我得給他們送過去。」
魔尊停下來,語氣微妙。
「不是給我抓的藥?」
「你不是好了嗎?」藺竹瞧他一眼:「看著比我還精神。」
「村西有幾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平時都是靠鄰居接濟才長大,現在得了痢疾,肯定是吃了什麼髒東西。」
他前幾天忙於照顧解雪塵,許久沒有過去看望,生怕小孩兒們出事。
男孩子命硬,還能多抗幾天,有兩個小女孩本來就身體不好,再拉肚子更容易出事。
解雪塵情緒突然沉了下來。
他此刻才意識到,他不是這書生救下的唯一一個。
「你救過很多人?」
「哪有什麼救不救的,」藺竹失笑:「冬天在路邊看到餓昏的人,扶起來餵兩碗熱米湯。」
「春天多瘟疫瘧疾,能幫忙貼點藥錢,能救活幾個便是幾個。」
書生說到這裡,有些難過。
「救不活的,便只能幫忙立個墳頭,最後為他們燒些紙錢。」
解雪塵莫名就不高興了。
他心頭髮躁,像是自己也被歸類到路邊隨便哪個人,無關緊要。
就連救下他這件事,僅僅是這個書生隨手之舉。
他並不特別,也並不重要。
魔尊只要不高興,就不肯說話,自顧自地生悶氣。
沒被剜心挖肺之前,他殺人很多,生氣時直接動手是常事。
偏偏這凡人經不起動怒,一巴掌就能拍死,實在不能明著發脾氣。
再回去時全程都憋著不高興,無聲無息變回啞巴。
藺竹跟他相處了這些天,已經完全熟悉了這人的行為模式,一見又啞火了就猜出來他又不高興。
但只能猜到這裡。
……興許是走路的時候被臭蟲咬了?怎麼又繃著個臉?
書生記掛著那幾個沒爹沒孃的小乞丐,暫時顧不上哄他。回家後便打包了些乾糧小米,帶著一提藥去了西邊。
「你生火做飯的時候當心把家點了,我晚上儘量早點回來!」
後者冷冰冰背對著他,一聲不吭。
你住人家屋裡得了,別管我。
院門吱呀作響,臨關門前藺竹又喚他:「雪塵兄,我真走了啊,廚房給你留了饃饃。」
不高興還是不高興,沒理他。
書生哼一聲扭頭就走。
家裡又只剩下解雪塵一個人。
豬吃飽了在翻肚皮曬太陽,雞依舊咯咯咕咕亂叫,突然就沒人粘在他身邊找他說話。
他走回藺竹在前院挑的地方,隨手摘了片慄樹葉子,又是一折,橫在唇邊。
清越笛聲乍然一鳴,數十片慄葉脫落枝頭,如撒豆成兵般浮在空中聽他號令。
魔尊又是一吹,慄葉齊齊掉頭,眨眼便破空而去。
男人坐回鞦韆架,晃來晃去,不再動作。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地上傳來骨碌聲響。
西邊有兩隻穿山甲被尖刀似得葉片逼了過來,刀鋒橫在脖子上不過來就要剜了剝肉。
這兩隻穿山甲在野山深處的落葉堆裡原本睡得正香,哪想到突然就小命不保了,欲哭無淚地刨了個洞一路鑽過來,嚇得瑟瑟發抖。
魔尊看它們一眼,後者嚇得快要蛻皮,玩了命地在標記地點刨土。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四隻兔子被葉刀趕了過來,同樣是橫刀在喉嚨口,不聽話就割喉。
四隻田裡的野兔子哪裡認得穿山甲,見著那兩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