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原以為這黑袍男人已經是極厲害的修為了,沒想到在那桃簪書生面前竟會俯首帖耳,還同他一起做飯。
這幾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會一道被蕭家老爺調遣過來修陵?!
成捆的板油終於被切成齊整小塊兒了,另一邊紅袖她們摘來成筐的野蔥過來。
藺竹本來還在左右看顧,瞧見這個登時歡喜起來,和她們一起洗蔥根擇乾淨。
等大鍋燒熱,豬油嘩啦啦盡數倒進去,突然就有濃香炸開。
在細密的小雨裡,曠遠的山裡,臨近的黃昏和偏遠異鄉的陌生感裡,炸豬油的香氣自上而下,如同奶白的霧氣般散開。
原本這味道肥膩又粗樸,是貴廷高處不會觸碰的鄙俗。
但就是俗的坦然,簡單到一擊即中。
油脂在烈火的烹調下充分醒來,明潤到盛進碗裡也如月光般晃蕩。
濃香氣味讓人想起了過年時的炸丸子,蜜烤排骨,又或者是酥炸小裡脊肉。
野蔥的甜味緊接著融入其中,在冰冷濕雨裡能喚醒所有人的味覺。
堆滿一大鍋的豬板油,漸漸被煉出成碗的清潤白油。
高山之處天冷風急,一碗油只是放在那裡,轉眼都像白玉凍般凝固。
藺竹灶邊掌勺剛想嘗嘗味兒,忽然感應到好些人的目光。
他們只是找了個地方做飯,但那些工匠不管坍塌與否,雨停夜深,仍然在往來不休的忙碌。
「哎,我們來做包子吧。」
魔尊還在看碗裡一下子就凝固的白玉凍,這會兒被涼風吹著都有些餓了,目光停留了半天道:「做包子?」
「嗯,小蔥豬油熬些白粥,然後韭菜包子和鮮肉包子各做個大幾籠出來——」
藺竹不太懂這邊的鄉音,仍然是揮手喊道:「嘿,來做包子吧!」
「有人來揉麵嗎!一起呀!」
先前或圍觀或窺探的很多人愣在原地,早早就被炸豬油的香氣勾的心神不寧。
此刻藺竹出聲一喊,幾個監工都默契的別開頭轉身去別的地方,意思是這幾個大人樂意就行,你們看著來。
登時就有人放下手裡的鎬頭推車,自告奮勇過來幫忙摘韭菜。
人們陸陸續續圍過來,都不敢相信今晚會有大肉包子吃。
「這些好肉,真拿來給我們包包子?」
「能吃到白麵包韭菜我都謝天謝地了,真有肉啊!」
「嚯,這起碼是搬了半頭豬來啊,這狗這麼能拉貨?!太厲害了!!」
蕭老爺家裡的八寶鴨子桂花藕,便是吃不完倒了,也不會給這些匠工們飽肚的。
他們養的汗血寶馬每天能吃成筐的細麥精米,騙來拐來的,以及強簽賣身契的奴僕們卻是隻要不餓死也就行了。
粗糠雜糧隨便對付著,一頓粥一頓飯,偶爾再給點鹹菜。
便是有工頭悄麼著剋扣糧米,拿去充實自家腰包,餓死一兩個人也算不了什麼,對外直說是病死了,怪不得他們。
今日解雪塵一來,不僅是坍塌的慘事極快被遏制,連吃食都驟然變得如此之好,搞得山上山下都轟然一片。
大夥兒知道他們沒帶糧米,就算韭菜夠了其實也沒法讓大家都吃上,基本都囁喏著沒人敢開口,哪想到黑袍男人只是招了招手,領頭的主事直接從半空中飛了過來,強行落在了他面前。
「幫我拿麵粉,多的肉也全部帶過來。」
主事人都傻了,扭頭求助般看看笑著吹蒲公英的二少爺,再看看新來的這幾個神奇人物,強笑道:「拿……拿多少來?」
解雪塵還在切蔥,並沒看他,平和道:「夠所有人吃。」
「凡是會說人話的,今晚包子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