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竹:……
你爹感覺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
「他後來還活著嗎?」
「處刑的那天,他掙開捆神索,當著萬眾鬼魔的面剁了一條我爹的胳膊。」
「然後自剔魔骨,去了仙門,從此再無音訊。」
男人豎起一根手指:「這在我們魔界屬於標準的墮落行為。」
藺竹聽得百感交集:這是什麼奮發向上的陽光好青年!你們那個地方要不得!
他不敢說出聲,只能用眼神表達情緒。
「你也這樣覺得,是吧?」解雪塵嘆一口氣,有些惋惜:「他本來天賦異稟,雖然腦子進水了,總歸勝過旁人一大截……」
兩百年四十年前,五哥一走,父親也只剩四條胳膊,事情就開始亂了。
沒等他再惋惜一句,旁側突然傳來冷笑。
「是,你全家腦子進水了。」
藺竹根本沒聽到腳步聲,冷不丁一抬頭看見有銀袍美人斜倚竹牆,看得愣住。
再漂亮的閨秀小姐,都不及他面前這人仙娥般的外貌。
當真是雲想衣裳花想容,千嬌百媚及一身。
仙娥梳著遠山髻,銀衣似是彩霞織就,外有輕紗閃爍,內有華緞輕垂。
只是略一偏頭,步搖上的翠色便像是活了,搖曳生光。
她的剔透眼眸竟如紅寶石一般,襯得麵粉唇薄,說不出的從容柔美。
藺竹回過神來,明確知道這人不是來找自己的。
「你朋友?」
你未婚妻?你親姐姐?
解雪塵也是愣了下。
「五哥?」
兩顆蛋跟著晃了晃。
美嬌娥輕笑一聲,這才把周身珍珠般的閃閃華光給收了,沒那麼晃眼睛。
「真叫人一通好找。」
藺竹總算聽出來他這是清澈男聲。
男。的。
解雪塵瞧他一眼,揮手讓家裡最後一個馬扎飛過來。
「我哥從小就喜歡穿裙子,被別的兄弟打過幾次,把人家牙給打出來了。」
「在下解明煙,多謝你照顧舍弟。」
藺竹還了一禮,同他一起坐回小馬扎,三人坐成一排。
解明煙:「你們在幹什麼?」
「看鵝。」解雪塵言簡意賅:「你來找誰?」
「誰都不找。」解明煙施施然道:「我逃難來著,總得找個地方落腳。」
蛋殼上終於相繼裂了幾條小縫,能聽見細微的啄殼聲。
「逃難?」解雪塵眼睛仍盯著鵝蛋,面無表情:「高山洞府不夠你呆的,你百年前早已渡劫昇天,何苦下凡。」
「有人向上頭舉報我出身有問題。」解明煙溫和道:「我感覺身份像是暴露了,就連夜拋下徒子徒孫跑路來著。」
「雪塵,我還以為你死了。」
解雪塵終於側目看他,表情晦澀。
「沒想到在這裡會見到你。」
「等一下,如果你跑到這兒來了,難道說……」
話音未落,兩顆蛋接連被啄出小洞,細碎鵝叫傳了出來。
小白鵝努力地頂開黑暗禁錮,竭力睜開眼看一看全新的世界。
解明煙本來還在唏噓,突然伸手捂嘴。
「好——可愛!!」
他看解雪塵無動於衷,伸手大力搖肩:「是!小!鵝!耶!!」
解雪塵不祥的預感再度加深,旁側的藺竹正要俯身去捧起新破殼的小鵝,地下傳來熟悉的震感。
地下突然就爆起一張狗嘴,張口跟無底洞似得把兩隻鵝連著殼吞進腹中!
「吸溜!!」
藺竹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