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我?我只有一份工作,賺了錢養老婆,養子女。我沒有福氣認得吧女。&ot;
&ot;別為我出氣了。&ot;我說,&ot;我心裡又沒氣。而且你的口氣,好像在調查我什麼似的。&ot;
&ot;你?你的心事太多,我問十年也不得要領。&ot;
&ot;讓我們跳舞。&ot;我幾乎懇求的說,&ot;不要說什麼話了&ot;
他擁得我近一點。我們停止了說話。音樂的確很好。好得不像話,都是些舊歌,訴說著以往的事情,許多年前的記憶,我聽得有點呆呆的。
與丈夫出來就不可能有這麼美吧?因為他是一個陌生人。就因為他是一個陌生人。
但是每次找陌生人,哪來這麼多陌生人?我笑自己的愚笨,這一個晚上,我不住的笑。
酒意慢慢的上來,我伏在他的肩上,我恐怕有點支援不住。我問:&ot;幾點鐘?&ot;
&ot;十點吧,也許十一點。&ot;他低聲說。
&ot;你不戴錶?&ot;我很奇怪的問。
&ot;不戴。&ot;他搖頭,&ot;我下班就脫表。&ot;
&ot;我們回去吧。&ot;我說,&ot;不然我的女朋友要生氣了。&ot;
&ot;好。&ot;他放下了我的手。
&ot;你的手很暖。&ot;我說。&ot;它們是好手。&ot;
他凝視我。他的濃眉微皺了一下。
我們回了座位,他結帳,我們走了,一路沒說話,他開車還是很快。我欣賞他,一個男人在陌生的時候總有值得欣賞之處,熟了之後,就完全是兩回事了,可惜。
(十二)
到家,他替我開門。
他說:&ot;你使我想起中學時期約女朋友上街的情形。不為什麼,是吃一頓飯,聊幾句話。謝謝你。&ot;
我牽牽嘴角,轉身,回去了。我推開了大門。
大門沒上鎖,美寧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她沒有抬頭看我,我只倚在她身邊坐下。
她在吃薯片,過了半晌,她才問:&ot;好玩不?&ot;
&ot;還好。&ot;
&ot;你喝了酒。&ot;她把桌子上一大杯橘子汁遞給我,&ot;我最討厭與醉的人說話。&ot;
&ot;我沒有醉。&ot;我還是喝了果汁。
她不耐煩了。&ot;我覺得你醉得不似人形了。跟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出去跳舞喝酒。你成了什麼?粉頭?這種男人,叫他花錢找舞女去!&ot;
&ot;我沒有什麼損失。&ot;我說。
&ot;沒有損失?&ot;美寧哼了一聲,&ot;說得太好聽了,過了不久,他就會對別的男人說:看,我不花一個子兒,就有個不錯的女孩子陪我玩!&ot;
我笑。&ot;是嗎?他盡可以那樣說,但是過不久,我也可以跟我的女朋友道:看,我不花一個子兒,就有個不錯的男人陪我玩!又有誰吃虧了?老派想法,一定是女人吃虧,其實是大家開心,什麼了不起。&ot;
&ot;你醉了!&ot;美寧冷笑。
&ot;才怪。&ot;
&ot;你不是那種人材。&ot;美寧說,&ot;你不懂得玩,到後來你一定弄假成真。&ot;
&ot;我可以學,這又不是什麼高深的學問。&ot;
美寧發怒。&ot;你又何必糟蹋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我叫你來,是想你過一個正常的夏天,你這樣子。早知我不讓你來了!&ot;
我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