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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親口說出來的告白,如同憋氣的金魚藏在這裡。滿藏著愛意的氣泡咕嚕咕嚕地浮出平靜水面,捲起滔天風波,將他瞬間淹沒。
秋天第一片黃葉從枝頭飄落時,黎青夢漫長了一整個春夏季的溼疹終於好了。
也許是京崎氣候乾燥的緣故,又大概是康盂樹囑咐她買的那管藥膏果真有用。溼疹一片片結痂脫落,只剩下略深的塊狀陰影,昭示著這裡曾經有過風起雲湧的傷口。
這個傷口被同事看到,還疑惑地問她是不是某種胎記。
黎青夢哭笑不得地搖頭說不是。是溼疹留下的色素沉積。
結果莫名其妙地,就以溼疹為這個開口,開始發散地聊著些有的沒的。
同事叫段曉檬,比她小兩歲,也是知名的美院畢業。她做這份工作只是剛畢業不知道做什麼,聽人家說做這行賺錢便也來分杯羹。
她說黎青夢看著外表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下班也一聲不吭就走,從來不參加他們的活動,還以為是個怪胎。但在他們這個圈子,這種性格的也很常見。
結果聊完天后才發現,她其實根本沒看上去那麼不好接近。
因此這次聊天過後,段曉檬就會拉著她一塊兒吃飯,一來二去逐漸熟稔,成了黎青夢迴到京崎後交的第一個朋友。
十月末的時候,黎青夢得知段曉檬生日快到了,很費心地準備了一個禮物給她。
段曉檬驚喜不已,沒想過會從她那裡收到禮物,而且不是隨便敷衍的那種禮物,也不昂貴,但卻是當下能一下子擊中人的。
作為回報,她邀請黎青夢必須來參加她的生日趴。
“生日趴”,這三個字真是黎青夢久違聽到的名詞。陌生又熟悉。
她本來想拒絕,但在段曉檬的再三勒令下還是答應下來,打算呆一會兒再走。畢竟必要的社交禮儀也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部分守則。
段曉檬在生日這天包了一個轟趴館,邀請了一幫她大學的朋友,還有機構裡其他幾個玩得好的同事。
大家玩了一下午桌遊,黎青夢因為趕一個畫稿耽誤了時間,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吃飯。
理所當然地,她被段曉檬炮轟著自罰喝酒。無論認識不認識她的也跟著起鬨。
這個熟悉的局面,讓黎青夢一下子很恍惚,有種中間斷裂的幾個月從不曾存在過的錯覺。她依然是從前遊走於各個社交局,無比光鮮亮麗的自己。
踏入這個鬧哄哄場子,吼間滾入野格的一刻,黎青夢才有一種——啊,我是真的回來了的實感。
而關於南苔的那些記憶,開始不再那麼鮮明。
潮溼的落雨,總是陰乾的裙子,漂浮著塑膠味的甲油……這些東西從她的生活裡抽離,她也的確不想再回憶起來。
連帶著,那些想懷念的東西也一併被包裹住,壓抑在唸頭深處。
因為她隱隱覺得,南苔兩個字就像被封印住的月光寶盒。一旦開啟來,靈魂就會穿越回去。那麼丟了一魄的自己又該如何若無其事地生活。
她放下杯子,要去抽紙巾擦嘴時,一張紙巾已經更快一步遞到她跟前。
黎青夢順著手指看去,入眼的是一個年紀看上去比她小一些的男生,大概是段曉檬的同學。頭髮打理得非常精緻,額頭飽滿光亮,掉下來的每根碎髮都不是無緣無故,而是設計好的造型。
他揚起嘴角,示意黎青夢接,邊說:“酒量很好啊。”
黎青夢禮貌地說了句謝謝,但沒有接他的紙巾。
男生有些尷尬,轉而和其他人攀談,沒有再來刻意搭訕。
黎青夢跟這些人都不認識,自然沒什麼好聊。他們打成一片熱火朝天地交頭接耳,她就很安靜地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