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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順著鎖骨滑過紅點點的背,到小腿時,那片溼疹的創口還沒好全,在緊身牛仔褲包了一整晚的情況下變得不堪入目,面積似乎又擴大了一些。
她急匆匆地出浴,拿來藥膏把腿上的創口仔細抹了一遍,又對著全身鏡費勁地塗抹後背。
看著後背,想起剛才幻覺中的一切,她咬緊下唇,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太陽穴。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那些紅點帶來的瘙癢比以往的夜晚都要劇烈。
騎樓老街的南洋小樓內,康盂樹也正在家裡洗完澡,裹著浴巾裸上身出來。
康嘉年正從一樓走上,看到他忍不住翻白眼道:“哥,說多少遍,洗完澡穿件t恤行不行!”
康盂樹懶洋洋地回答:“行行行。”
神色非常清明,眉間還掛著未擦乾的水珠,和眼睛一樣清亮。
康嘉年拱起鼻子輕嗅:“你又喝酒了啊。”
“這麼明顯?”
“酒味很重啊。”他無語,“你少喝點吧,幸好爸媽睡得早,被他們撞見你又要被唸了。”
“我喝的那點算什麼啊。”康盂樹不屑,低頭聞了聞自己,“除了酒味呢,還聞到什麼沒有?”
“不就你身上那點破煙味嗎,還有什麼?”
康盂樹神色一緊:“破煙味……煙味有這麼難聞嗎?”
“當然了,我每次一看你抽菸我就跑。”
康盂樹若有所思地沉默,康嘉年覺得他今晚真是奇奇怪怪,笑容飄忽地回家,一進門就躲在浴室大半天,這會兒才出來,又問他莫名其妙的問題。
康嘉年內心嘀咕,但在聽到他終於對自己的抽菸問題有了反省,趕緊趁勢鼓勵他:“不過哥,你既然意識到就別抽了,抽菸有害健康,你不抽最好了。大家都開心。”
“你以為我不想戒嗎……”康盂樹揉了揉眉心,“我開夜車,尤其是長途的,不抽菸真的會死。然後你就會聽到你哥撞車了。”
“靠靠靠!趕緊呸掉!”
看著康嘉年皺成一坨的臉,康盂樹無所謂地哈哈直笑。
康盂樹怔了半晌,含糊地笑著說:“不用,你去睡吧。”
說完不給黎青夢反應,一把將通話掐了。
海潮撲著岸,剛剛還隱約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通倉促的語音結束後變得很鮮明。
嘩啦,嘩啦啦,有節奏地撲上他的心頭。
他回到車裡,扯開一包溼巾胡亂擦了下臉,撥出口氣,重新發動車,駛離沿海公路,開向既定的路線。
車輛越來越少,但這種空曠好像也不見得有多空了,那些不知道什麼被抽離的部分正在被一點一點填滿。
他不經意地晃向車內的後視鏡,鏡子裡印出一張嘴角翹到可以掛油瓶的傻臉。
這誰啊,怎麼這麼傻逼。
康盂樹一瞪眼,表情收斂,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他點開電臺,深夜的案件已經講完,已經在放其他亂七八糟的歌。他不喜歡聽那些時下的網路口水歌,按開自己的手機歌單,清一色的張學友。
剛點到某首歌,手機忽然一震,黎青夢的微信頭像蹦出來,提示對方打過來一通語音。
他嚇了一大跳。
手機還在震,康盂樹內心隱隱預感,這通電話不會持續很久,也許就像剛才他撥出的那樣,只會停留幾秒。
因此,給他猶豫的時間也就只這幾秒。
為什麼猶豫呢,他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識要接通的手在空中阻斷了一下,才按下了接聽。
這回換黎青夢不說話了,聽筒裡傳來她翻身的動靜,被單和身體摩擦的聲音發出輕微的沙沙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