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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夢耐心地傾聽著。
“我爺爺有老人痴呆,他有時候在南苔出門一趟都能走丟,有一次消失了整整一個晚上,最後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康嘉年好笑地捂住肚子。
“他跑去人髮廊看小妹妹去了。幸好我奶走得早,不然也得被他氣死。”
黎青夢也情不自禁發笑,原本沉重的事變得詼諧。
“最後是程菡姐送他回來的,哦你可能不認識。”康嘉年一頓,“總之就是我們認識的一個姐姐,我哥還因此欠了她一個人情。”
黎青夢不由得想,這是不是那個喜歡康盂樹的髮廊妹妹?
康嘉年繼續道:“所以說,我們根本不可能再搬去其他地方。”
黎青夢不知不覺代入他說的那個處境,滋生出被困住的感同身受。
她只能笨拙地安慰說:“其實外面的世界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完美。”
“可是南苔和京崎,你只能選一個地方呆,你會選哪裡?”
“……”黎青夢啞然,“這不一樣,我是在京崎長大的,自然對那裡更有感情。”
“可是我也是在這裡長大的,我不這麼覺得,我就是很渴望去外面。”康嘉年笑了笑說,“姐姐,你知道區別在哪兒嗎?區別就在於,你一開始出生的地方,其實就是世界的中心了。”
他說得誇張,但意思就是如此。
“我一直覺得我哥會去當貨車司機,多少和我有點關係。因為現階段我沒辦法離開,他說他就代替我走出去看看,再回來把拍的照片和發生的趣事告訴我,給我帶點小東西。”
聽到康嘉年提起康盂樹,她不自覺把耳朵豎得很高,精神更加集中。
“真的嗎……因為你就決定未來的職業?難道他沒有自己想做的事?”
黎青夢完全不能理解。
“我也這麼問過我哥,他說無所謂。”康嘉年托腮搖頭,“我很多時候看不懂他。就像……他明明跑過很多地方,還是覺得南苔很好,很安逸。我真的不懂。”
黎青夢聽完這兩句,心裡沉甸甸地難受。
她生出了和康嘉年一樣的情緒,不明白。
但明白才奇怪吧。
他們是本質完全不一樣的兩種人,怎麼會明白對方呢。她的難受毫無道理。
黎青夢邊聽邊剝開最後一瓣榴蓮,挖出一塊好大的肉,開到最後,這顆榴蓮因為這瓣肉算是值回本錢。
但她卻沒有從前那種中獎的快感。
她沒有動這塊最好最大的肉,連著殼子正面朝上裝進袋子,推給康嘉年。
“這塊你帶給康盂樹吧。”
“啊……我不確定他愛不愛吃啊。沒見過他吃。”康嘉年要接不接地說,“要不然姐姐你自己帶給他好了?”
黎青夢遲疑地收回袋子。
“……沒事,我自己吃吧。”
“誒誒——還是我帶給他吧。”
康嘉年撇撇嘴,趕緊把袋子搶下。
康嘉年拎著榴蓮肉回家的時候,康盂樹正要出門。
他趕緊把人攔下,擺出神秘兮兮的表情說:“有人託我給你帶的。”
康盂樹捏住鼻子:“這味道……榴蓮嗎?”
“啊……你很討厭嗎?”
“廢話,不然你以前吃榴蓮的時候我早來跟你搶了。”
康嘉年扁起嘴:“那你不要了?”
“你自己吃吧。”
康盂樹繞過他走下樓梯,康嘉年趴在欄杆上往下喊:“你也不問問這誰給你送的——”
他不感興趣地擺手。
康嘉年對著他的背影繼續喊:“是青夢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