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陵倉庫不過百米地,猗頓蘭欲銷燬罪證,又欲因風吹火給咱們迎頭一擊,這些都不難理解。可他明知黃雀在後,仍舊把人引向了雁行山,那晚派去盯梢的人馬若再多些,大火能否燒起來就兩說了。猗頓蘭兵行險著,倒像是一早就清楚咱們的計劃,更對少閣主血氣方剛的性子瞭如指掌。他利用天斬煞佈局,分明就是衝著阿深的性命而去。”
陸依山臉色變得嚴峻,“你的意思是”
“禍起蕭牆,變生肘腋,這些可都殷鑑不遠。”葉觀瀾輕聲耳語,“督主別忘了,皇城驚變那一夜,四相何以突破重圍闖禁行兇,迄今還是一個未解之謎。”
風乍起,天已奄奄地冷了,白楊樹蔥蘢不再,青春褪作枯黃,紛紛而下。
一片葉盤旋著飄過頭頂,落在面前的美人靠,陸向深只漠然看了一眼,旋即又把頭深埋於膝間。
他這樣已非一日兩日,這些天都是這麼頹唐著過的,府衙進進出出滿面焦容的文吏,以及姜大人議完事愈見青黑的印堂,陸向深都看在眼裡。 即便從無人當他面提起那一晚的過失,可越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談,陸向深心裡就越不是滋味。
身後傳來關窗的聲音,一個身影倏而晃過。緊接著門開了,一隻軟底繡鞋踏了出來。
朱苡柔如今已快臨盆,身子略顯得笨重。許是將為人母的緣故,她的臉上少了些許冷峭,多了幾多柔和,不施粉黛的膚色依舊有些暗沉,卻一掃數月前的滄桑疲憊。
為著她能安心養胎,陸依山特意央了姜大人,將遠離廳堂的公廨後院拾掇出來,供她一人居住。
朱苡柔一連幾天看見縮在白楊樹下的身影。她縱然深居簡出,也對那晚燒紅了半邊天的雁行大火有所耳聞,陸向深躲著不見人的緣由,她心知肚明。
朱苡柔向來是不愛管閒事的脾氣,奈何陸小閣主知榮辱也識寒暑,西北之地秋風冷殺,他一邊鬱悶的同時,不忘給自己挑個暖和和的向陽地。
胡楊樹正對著閨房軒窗,朱苡柔想視而不見都難。
“佔了貴寶地,還望王妃海涵。”
陸向深臉貼著膝面,說話聲音有些沉悶。
半刻,卻沒有聽到朱苡柔的回話。
他抬起頭,驟不及防地,臉上捱了一記脆生且利落的耳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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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命
陸向深捱了巴掌,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半晌說不出來話。
他一臉懵怔地望向朱苡柔,只見對方扶了扶腰肢,抬手將額前碎髮撥開,神情自若彷彿無事發生。
“你可知孕婦聽不得哭聲?”
陸向深微愣,詰問的話哽在嗓子眼,當下竟認真反思起自己這些天是否真的太聒噪了些。
朱苡柔稍一欠身,陸向深想也沒想就讓出了位置。她半倚圍欄,髮髻只用一根樣式最簡單的竹筷鬆鬆挽起,氣度嫻雅之餘,更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