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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姦淫?!”

葉觀瀾飲了酒,覺得屋裡熱。他起身,解開襟前紐扣,眼梢眉角淡淡浮紅,神情卻在酒熱燻蒸下顯得異常疏離。

“那晚阿沅去高家,是應邀給高銘做壽。辰時過半,原為堂會散場的時刻,他本打算早點離席,去赴少東家的約,幾曾想只因喝了一杯壽星遞過來的酒,便不省了人事。那晚根本不是什麼梳攏,而是一群禽獸對他的輪番糟踐。

事後高銘為掩蓋自己的獸行,故意放出風聲,把罪過都推到外侄身上。阿沅苦苦哀求,其實只是想見你一面,他想告訴你,自己不是那些人嘴裡待價而沽的婊子。可直到他把嗓子唱廢,你都沒有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阿沅等來的,是貴府老太爺近乎羞辱的謾罵,還有一場令其毀容的毆打。

即便這樣,阿沅也從未放棄為自己尋一個公道。但很可惜,他沒能等來這一天。”

聽到後來,呂照梁哭得近乎失聲,喉嚨裡發出類似獸啼的尖利悲鳴。

葉觀瀾睃了他一眼,漠然的,卻並未再乘勝追擊。

楊開忍不住開口:“心愛之人遭人如此欺辱,少東家只有痛哭而已嗎?”

呂照梁置若罔聞,但從稍稍停滯的肩頭不難看出,他心中仍有遲疑。

葉觀瀾像是早有預料。當此時,隔窗飄進一陣曲樂聲,婀娜繞樑,唱的正是《鴛鴦錦》,雖不及白蘋歌喉曼妙之萬一,但對於哭失了魂的呂照梁而言,足夠以假亂真。

呂照梁不管不顧地衝出去,淚眼朦朧間,恍惚又看到那襲水袖丹衣從門外一閃而過。

這一次他再無猶豫,緊緊追隨,不知跑過多少條熙攘街道,多少個喧囂酒肆,最後在城郊東皇廟外的一處空場停了下來。

這似乎是昔年過廟會的場地,法壇東邊一排蘆蓆搭成粥棚,炊煙帶著火星嗶剝聲直衝而起。荒棄多時的東皇廟成了避難所,一個個蓬頭跣足破衣爛衫的饑民,排著隊敲著碗等待開棚舍粥。

阿沅死後,呂照梁頹廢了很久,似乎對外界諸事一概不知。驟見此情形,不免感到震驚。

但更令他震驚的,是那座荒廟正中,居然供奉著一件戲服,靜水幽蘭的圖樣,他簡直不要太熟悉。

呂照梁剛試圖靠近,附近饑民當即警惕地圍上前,唯恐他褻瀆。

“此處粥棚乃阿沅一手營建,他走紅以後,絕大部分賞錢都用來接濟慶陽城的貧苦百姓。”呂照梁怔忡時,葉觀瀾已經跟了上來,“阿沅自知身份低賤,他不想再有孩子和自己一樣,為了一口飽飯,就被爹孃隨意典當。少東家可知,當日他為何要接高家壽宴的拜帖?區區百金,在你們眼裡不值一提,卻是這多少鵠面人的活命錢。”

呂照梁呆住,心痛剎那間狠狠擊中了他。他捂緊胸口,儼然無法呼吸了般,酸澀的眼眶再也淌不出一滴眼淚,唯有唇角緩緩滲出的鮮血,明示了他徹入骨髓的悲與恨。

葉觀瀾隨在身側,表情一瞬裡變得十分哀傷。

他望著傷心泣血的呂照梁,思緒回到了上一世。

也是在這間荒廟,少年給行軍途中掉隊受傷的葉觀瀾喂完粥,嘴裡輕哼的曲子也接近尾聲。

他擱下碗,醜陋的面容閃過一絲羞赧,“我沒念過書,只會唱幾支小曲兒,怕你疼,唱給你解解悶,你別嫌棄。”

少年起身,最後一次愛撫過掛在架上的戲服,轉身對葉觀瀾道:“我要辦點事,倘若能成,咱們就再也不用過這樣的日子。要是……天不開眼,你順著這條路往前,一定能走出去的。”

葉觀瀾深吸一口氣,俯下身,在呂照梁耳邊道:“我知道,少東家不是沒有起過復仇的心思。奈何高家背後是猗頓蘭,所以你不敢。但眼下有一個機會,能讓害死阿沅的兇手血債血償,少東家願是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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