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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觀瀾肯定地說:“郡主大抵猜到了,錦衣衛的人馬現已至西山陵寢,他們寬縱你數日,為的便是收網這一刻。”

安陶喃喃:“在,阿姊冥壽這一晚?”

葉觀瀾沉聲:“若非先皇后冥誕,郡主也不會一時忘情,鋌而走險前來祭拜,他們自然就沒了向你發難的由頭。”

緘默良久,安陶清麗姣好的眼角蓄滿了憤怒。

“砰”地一聲,她攥拳用力捶打在牆上,震得牆皮沙沙往下掉,“方家已經忍讓到這個地步,他們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

葉觀瀾不答。

荊山長號泣血人,忠臣死為刖足鬼。這世間的忠臣,從無一個僅憑忍讓,就能換來全身而退的。

他相信以郡主的睿智,冷靜下來很快就能想明白這點。

安陶肩膀的抖動慢慢平復,她抬起手,輕撫著十二塊靈牌中為首的那一個,問葉觀瀾:“二公子不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促使我下定決心的嗎?”

在她低沉而又喑啞的訴說中,葉觀瀾終於解開了困擾他兩世的疑問。

“喬伯,父親手下幾十年的老將。平戎之功,他為了掩護主帥撤離,把自己暴露在羌人的短弓之下,生生被射成了一隻刺蝟。到最後,他那匹巫山駒帶出來的也不是他的屍首,而是爹爹未及拿到手的敵軍佈防圖。西南大捷,先帝論功行賞,長城十二將裡他居其首,一日三香,四時享祭,是先帝金口稱許的骨鯁之臣。可結果又如何。”

安陶笑出了聲,帶著輕飄飄的嘲諷:“壬寅宮案,方家滿門獲罪,父親昔年部曲亦不曾倖免。十二將戰死的戰死,病故的病故,但他們的子孫後代還存活於世,不得不代父輩承受這莫須有的罪名。天子雷霆之怒下,成年男子發配極邊,女眷沒入教坊司。喬伯的兒子媳婦沒得早,只有一個親孫女兒,被帶走時還不到八歲。”

饒是對方家高樓起、高樓落的遭遇早有耳聞,而今再度聽來,葉觀瀾還是覺得脊背生涼。

“話雖如此,但木已成舟,郡主當年既肯忍辱負重,沒理由七年過去,反倒憤憤不平起來。”

安陶情緒驟然變得激動。

“是!當初我帶兵南下,以為這樣就能換曄兒與十二將後人餘生安穩。可是我早該想到,處堂燕鵲,焉有安穩可言?我還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打聽十二將後人的下落,結果卻聽說喬家妹妹被人逼奸致死的訊息,她才只有十五歲,而兇手,正是姓吳的衣冠禽獸!”

風起長林,遠處喬木嘩嘩作響,近處柏濤隱隱嘯動。

陸向深控制著不安擺動的馬頭,語氣略顯急迫:“怎麼辦,師姐若真被他們拿住,擅離軍中的罪名,說小可也不小。”

陸依山眸光冷凝,還不止於此。

嫘祖廟案發後,鎮都內外的風向,都在暗指吳家子之死,喻示著壬寅宮案另有隱情。

倘若安陶此刻因私祭父姐被捕,很難不讓皇帝疑心,方家仍為當年之事耿耿於懷。隨之而來的,必然是對郡主仰仗軍功殘殺勳貴,意圖重提舊案的猜忌。

君王疑心,堪比懸頂之刃。一旦落下來,勢必要弄得血光四濺。

到時遭殃的,決非一個方家而已。

陸向深還待說,陸依山眼眸微眯,突然間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閉嘴。

陸依山翻身下馬,踏過泥濘的路面,循著一串淺到幾乎看不見的馬蹄印,來到岔路口的柏樹旁。

他抬指蹭了蹭,藉著樹隙間漏下的零星月光,看清了樹幹上異常明顯的勒痕。視線下移,一片透明反光的竹篾登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陸依山擷了蔑片在手,端詳有頃,那清雋有力的蠅頭小楷,他可真是再熟悉不過。

“陶安?”陸向深沉默不過三秒,猴到跟前,歪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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