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房裡看他們嬉水。
揚與朋友玩水球,女孩都騎在男友肩膀上,兩人一組配合打擂臺,笑聲震天。
玩累了上岸大吃一頓,因他們都要駕車,不招待酒精。
安德信家的泳池頗出名,因為許多家長嫌煩嫌吵,不歡迎這種聚會,所以統統聚集到安宅來,還有,安家的雞腿與牛排都烤得香。
這時有電話找英。
老人院當值看護說:「安德信小姐,你負責照顧的任太太,醫生說她恐怕過不了今晚,你可有時間來一次?」
「我立刻來。」
英披上外套出門。
她每週兩次到老人院陪任太太聊天已有一年時間,任太太中過風,且患愛司鹹默症,已失卻大部分記憶。
到了護理院自然有職員帶英進去。
看護過來說:「謝謝你來,她好似有話要說,我們聽不懂。」
英推門進去,輕輕說:「我來了。」
只見任太太坐在安樂椅上,出乎意料,精神還不錯,她轉過頭來,一見小英便高興地說:「樂家,你來了。」
任太太分明認錯人,可是,樂家是誰,從未聽她提過。
看護低聲說:「她的心臟已經衰竭。」
任太太遞起手,觸動各種搭在她身上的管子,發出詭異的叮叮響聲。
英蹲到她身邊。
「樂家,你不再怪我。」
英微笑,「我很好。」
「樂家,當年我離開你,實在逼不得已,你原來已經安然長大。」
英已隱隱猜到樂家是什麼人。
英問看護:「任太太沒有親人?」
「孑然一身,丈夫與兒子都比她先走。」
英握住老人的手。
「樂家,我沒有一天不想起你。」
英低聲說:「我知道。」
「你一個人在外頭,累不累,冷不冷,怕不怕?」
「我很好,我懂得照顧自己。」
「你會不會做功課,同學們可善待你,老師有無偏心?」
「我全應付過來了。」
「吃得好不好,穿得暖嗎,住哪裡?」
「看我就知道,我什麼都不缺。」
任老太太鬆口氣,一下子累了。
她緊握住小英的手。
「樂家,你同我想像中一模一樣,能夠見到你真好。」
英低聲答:「我也是。」
任太太看著英,十分滿足,她的眼皮漸漸垂下,手也放鬆。
看護輕輕說:「安德信小姐,你可以走了。」
「我願意留下來。」
「我們不能叫義工負擔太多心理壓力。」
「再過五分鐘。」
看護點點頭,熟練地把任太太搬回床上。
「她這回可與家人團聚了。」
英抬起頭,「你說得對。」
她看了看任太太乾瘦的臉最後一眼,離開病房。
英有頓悟。
有什麼事,要早點辦,切勿耿耿於懷留到最後一刻。
真正放不開也不必故作大方。
英忽然開竅,她釋然。
看護出來再三向她道謝。
英駕車回家,看到兄弟坐在門口等她。
她下車,陪他坐在石階上。
揚伸手指向天空,「看,天琴座。」
英抬起頭,「呵,是,哎呀,北極星多麼明亮,它朝西十五度是天樞及天璇星,再過去一點是天權及天璣,今夜真是觀星好日子。」
「媽打電話來叫我們別忘記週末約會,她已經訂了飛機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