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道,大娘子林紅微請了有名的仵作老先生來做那“滴血認親”的法子。驗了白環和白懷友的血,結果顯而易見,二人並非父子關係。這會子可氣壞了林娘子。她是個最講究禮義廉恥、叄從四德的保守婦道人家。丈夫納妾不是不可,但也該從門楣正經的人家納妾才是。現如今討了個下九流的小老婆來也罷,頭上還被戴了一頂這麼大的綠帽子。白懷友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精義鏢局的名聲。此事如若傳出去,叫人知道非笑話死不可——精義鏢局的少當家,居然連兒子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多少也會給鏢局的生意帶來影響。
只是白懷友愛金釵愛得緊。林娘子斗膽對他說了那日自己撞見金釵給白懷民奉茶的事情,話裡話外都暗示二人關係可能不簡單。白懷友卻不以為然,反而還怪罪自己的弟弟對嫂子不敬,心下懷疑是白懷民先勾引的金釵。便給了白懷民幾百兩銀子,打發他出門玩去了。各位看官,咱也不是第一天認識白懷民了,這廝本來就是個風月場裡的浪子。仗著自己麵皮上漂亮,說話中意,早就打定主意不能在一個女人身上蹉跎一生。金釵雖美豔動人,但也只有一種風味,吃慣了牛肉,未必就不想換著羊肉吃。白懷民也想出去找別個婦人,只是金釵日日貪歡,只得按捺下來,現在哥哥親自給了錢,又放話叫自己出去玩幾日,心下自然高興。沒有絲毫留念,拿著錢便出門玩兒去了。
林紅微見此計不通,又請願能將環哥兒過繼到自己膝下撫養。白懷友自知對不住這糟糠之妻,也不好惹怒門當戶對的親家,便只能應允。林娘子當天便帶了一眾丫鬟小廝大張旗鼓地抱走了環哥兒,可謂是叫金釵丟盡了臉面。不論哭得如何聲嘶力竭,都無人敢反抗一句。
白懷友打發走了弟弟,心裡得意。本以為美人兒應該更加專注在自己身上,卻不料金釵日日茶飯不思,飲食不得進。這是為甚?原來是因思慮過重,得了那相思病灶。白懷民在的時節還有個勤力男子可用,如今他也走了。這白懷友像是拿中了什麼訣竅一般,每每幹事時節,也不顧陰戶是乾澀還是溼潤,也不顧親嘴兒的功夫,直接提槍就幹。不得動個一二百下的,便丟了身子。自己一丟便像累死的狗一般翻個身去兀自睡了,無論如何也喊不醒。空留金釵一人夜裡翻來覆去不得安睡。再加上兒子也被大太太抱走,身邊睡著的男人日夜都說愛自己,卻連幫自己留住兒子的能力都沒有。金釵心裡更是怨恨。這樣裡外心事一催,便有了病灶。
這下子可好。大太太那邊白懷友早就看膩了,沒興趣。小老婆這邊又整日泣涕漣漣,不復從前妖嬈美貌,自然更是不敢沾挨。只得又接了一單,決定了良辰吉日出發。
不消幾日,到了該去送子觀音廟裡參拜的日子。參拜是一樁事兒,更多的是一路上都要給窮人佈施些吃的,以求上天看見自己功德。兩頂轎子抬著白家二位夫人,林紅微是大娘子,坐的是大轎,金釵則坐了一頂小轎子跟在大轎子後面。府裡丫鬟羅列兩側在轎子旁邊保護夫人,也方便給窮人佈施。或是銀錢,或是白麵饅頭,皆是有序地分發給窮人。
忽然,林紅微叫轎伕停轎,又把大丫鬟清荷傳喚到跟前耳語幾句。清荷點了點頭,來到金釵的小轎子邊道:“姨娘,請下轎。”金釵掀開轎簾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外邊,明明沒到寺廟,為何下轎?清荷看她疑惑,便補充道:“大太太讓您別在轎子上閒著,下來同我們一起佈施貧苦人家。”金釵有些吃驚,白府雖然不算是權貴,也是大戶人家。不論是大太太還是小老婆,都是女眷,不得輕易見人的,怎能下來給外人看著?便道:“這是何意?叫大爺知道了...”清荷不耐煩地打斷道:“姨娘,千萬別忘了您自己的身份。別用大爺來壓咱們大太太。咱大太太也是和大爺門當戶對的,可不怕這個。”門當戶對四個字生生插在金釵心上,彷彿叫囂著曾經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