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眼神裡的憤怒更甚,同時這怒目的視線中夾雜了一絲疑惑,眼前的江畔是從未有過的陌生,看過來的目光是帶著疏離的。
有那麼一瞬間,見月產生個可怕的錯覺,眼前的江畔皮囊下活著的是別人的靈魂。
等不來見月的回應,江畔似乎耐心全無,扯了扯濕掉的衣領,把抽出的紙巾扔進垃圾桶,「那我就不在這礙眼了,見小姐隨意,我先走一步。」
見月用力的咬咬唇,調整呼吸,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不知道為什麼,突如其來的委屈像是洪水般將她淹沒,肩膀開始微微發抖,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她不想被江畔看見她的狼狽,慌忙擰開水龍頭洗臉。
可眼淚卻越洗掉的越兇,到最後,再也繃不住站在原地委屈的哭出聲來。
江畔對見月抱有愧疚是來自那天晚上稀里糊塗的一場性愛,僅此而已。
至於每次碰到見月,表現出的心虛也是因為那一晚,再者是因為她穿成的是炮灰人渣,被見月虐的死去活來,下場悽慘。
見月身上畢竟帶著女主光環,她這個炮灰,總要有那麼幾分忌憚,不由就會看起來卑微,亦或者帶點舔的意味。
但今天,江畔再也忍不了了。
也開始明白,見月之所以被原主傷害,多半原因是活該!
真是又蠢,又自以為是,一意孤行!
想她前世,即便是個孤兒,但幸運但是被全村寵著,學會了不少技能,六爺爺的麻將、二叔的太極拳、八嬸的罵街、三大爺的口技、五哥的散打,四孃的潑婦……早就是十里八鄉有名不好惹的小霸王。
在學校裡更是沒人敢惹她,她就是裡的扛把子。
上大學那會,學校小路上有個暴露狂變態,嚇到了不少女同學,就連學校保安抓捕幾次都沒成功。
江畔單槍匹馬,一個人去找變態,照著那貨就是一腳,當場直接把他廢了!
實習那會,遇到上司性騷擾,江畔想都不想直接掄起凳子砸了過去。
還有讀研那會,有個學生在學校論壇造謠她跟導師有染,江畔沒有多餘的話,扯著她的頭髮,甩了她幾十個巴掌,直到她跪地求饒為止。
她就是這樣,從來不計後果,從不知什麼叫委曲求全。
因為沒人知道她一個人活著有多艱難。
背後沒有支撐著她的家人,能靠的從來只有自己。
所以,她要比任何人都要「惡劣。」
比任何人都要「壞。」
比任何人都要「狠。」
可是,命運卻再次跟她開玩笑,她竟因一場猝死穿書。
穿成了一個糟糕的人渣角色。
以傷害主角不以為恥的敗類。
這層身份讓她再面對被害者見月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多一些忍讓。
會考慮,既然頂著這副皮囊活著,那就遵守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
對見月心存歉意,帶著誠意遠離,同時獻上善意的祝福。
她從未像在這裡活的如此憋屈和操蛋,甚至帶著前所未有的微賤。
以至於會讓江畔某個瞬間忘卻自己原來的樣子。
這樣的「犧牲」,她承認是她自己甘心樂意的。
可這不代表別人可以得寸進尺,一次次挑戰她的忍耐度。
對見月,江畔自認為對她已經足夠尊重。
可惜的是,今晚,此時此刻,江畔對見月所有的耐心蕩然全無。
於是,聽著見月的哭聲,江畔並沒有停下腳步,轉身離開了洗手間。
沒關係的,李繼或者薛卉,任何一個人去安慰、去關心都好過她。
畢竟她這副皮囊是見月憤怒委屈的來源